故乡的年味散文

  无论你离家多久、多远,家乡的年味总是最令人难以忘怀,以下是小编整理的故乡的年味散文,欢迎参考阅读!

故乡的年味散文

  故乡的年味散文1

  檐廊竹篙上,串串红滋滋的腊味跃入眼帘:灰色的猪肝、金黄的腊肉、淡红透明的香肠、肥腴的腊鸭和腊鱼等,腥香诱人。燥风窜过,卷来阵阵年的浓香。

  “扫扬尘”的吉日,母亲用膜袋覆好灶台,厨桌等,全家大小戴着草帽,擎枝挥笤,刷新岁月的尘埃,喜迎新年的到来。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纷纷扬扬的雪花铺了一层又一层。腊月底,村庄处处洋溢着浓浓的香甜和喜庆,家家户户忙着煎炸糕点,杀鸡宰鸭,裱贴吉联……

  故乡的冬季寒风凛冽,呼啸刺骨。四野皑皑白雪,铺满屋瓦和棚舍,将满山的硕竹躬成孤形,成山成片的硕竹向大地母亲感恩膜拜,虔诚地恭候新年的到来。

  瓦檐下垂着参差不齐尖利晶莹的冰棱。腊月二十,乡亲们陆续开始磨起了豆腐。队里十余户人家,只有大厅门前一架石磨,一桶桶浸泡好的黄豆渐次等候着。一人添料,二个推磨。偶尔磨心被豆桨拽牢,旋不起,大人便取来斧头,撬开磨盘,鼓捣一番,少顷,磨盘又响起吱悠吱悠的韵律。

  腊月的乡村雾霭弥漫,阴雨连绵,寒湿泞滑。人们忙忙碌碌,置备过年的糕果。磨完豆腐,接着开始舂米,舂好的粉用来做煎圆。煎圆和煎豆腐同时炸,三下两下分开炸更耗油。

  队里有座专设的舂寮。盖瓦的舂寮左墙边,支设着一架木马和石舂,木马头用铁皮罩着。站上墩架,二人用力往下一踩,木马昂起,旋即松脚,“哐当”一声舂头砸在石舂窝里,将石舂中的米反复捣烂。父亲将六分粳米和四分糯米配好,置于木桶泡软,沥干水湿,便开始舂捣。

  我和哥姐们同时上阵。我一手扶住木框,站在前边,哥姐立在后头,三人合力齐下踩,木马便发出“咿野咿野”的韵律,悠悠荡荡,飘出老远。二姐立在石舂旁,手握木杆,趁木马头昂起的空隙,她迅速用长棍翻搅舂窝里的米粉,使之均匀受力。有时脚不同力,木板弹回时,小脚便被顶了上来。间歇不断将舂得半烂的米粉用铁勺舀起,用细密的米筛过滤,粗渣重返舂窝复捣,只至将米粉全部筛完。

  舂米耗时长,颇费苦力。石舂从早到晚没闲着,一家紧挨一家。夜饭时,舂寮仍盏着松火,还在“咿野咿野”忙个不停。

  父亲将米粉渗入黄糖水,在大簸箩中使劲搓揉,使之柔润均亮,最后搓成大粉团。年前,每家每户都要做一箩的煎圆,在喜庆的春节能吃上大半月。一半煎圆会包裹擂烂的红豆馅,糯香绵甜,但却不宜久留。母亲和邻婶们脚煨篾火笼,坐在簸箕边细致地揉制煎圆,双手被湿粉冻得生疼。白花花的圆子顿在簸箩里,做好大半,父亲便开始烧沸油锅,先煎豆腐。滋滋滚滚的煎豆腐,浮在油锅,金黄油亮,蓬蓬灿灿。然后再煎花生米、蕃薯片等,最后才一锅接一锅放进糯粉圆子。屋里弥漫着浓浓的香甜。母亲打开前门,去寮屋里抱些散柴,刺面的寒风猛地窜挤进来,袭人脸面。我和哥姐偎在暖融融红旺旺的灶前,看着父亲煎煎圆。母亲不忘叮嘱我们莫乱讲话,要说吉利话。母亲将金灿灿的煎圆装入筲箕里,用篾套架在中锅回蒸一会,再端出来吃,这样不易上火。

  过年时,至亲间便互相邀宴。空旷的乡野不时传来石舂中捶打肉丸的声响,还有挥捶掷打糍粑和黄米果的闷响。满桌鸡鸭鱼肉浓香扑鼻,亲人们谈笑风生,其乐融融。早上叔家,中午我家,晚上伯家,众人撑得肚皮滚圆,滋意绵绵。

  河龙街年底的圩日,相当火爆。街市人流如织,热热囔囔。四方乡亲纷至沓来,购置年货。鸡鸭商贩们摩托车呼呼乱窜,忙得不亦乐乎。农贸市场服装摊空前红火,全年的盈亏全靠腊月的业绩来熨平。乡民平素极少添置新衣,新年新衣,是儿时最美的期盼。通常是哥穿小后的衣服套在我身上,姐穿旧的衣裳落在二姐身上。但无论如何,过年时父母都会给我们添置新衣,让清贫的年过得别有滋味。

  为表达对新年的热爱,我们做起蜡烛花。将平素一滴滴攒积下的蜡脂,放入瘪旧废弃的铝盒中加热。铝盒下面是灶膛里铲出旺着的火屎,一块块蜡膏陆续软融,最后化作一盒蜡油。将废灯泡往清水里蘸湿,再轻轻往蜡油中半浸,然后再放入水盆,一朵艳红的花瓣便脱胎而出。宛如池塘一瓣瓣零落的娇荷,惹人喜爱。

  将瓣瓣红嫩的蜡花穿插在杜鹃枝或山茶枝上,绿叶红花,吉祥喜庆,插入瓶中,别有情趣。置于显眼处,喜迎亲朋的到来。

  父亲在坪前劈柴,栏舍蓦地传来两声沉实绵长的牛哞。父亲最上心的便是与他风雨相伴的老黄牛。落雪的年底,黄牛只能咀嚼枯燥的稻草,反刍着自己用汗水换来的食粮。过年时,父亲也会用沸水调拌些米饭细糠红薯藤等犒慰劳苦功高的黄牛。

  大年三十,人们要洗“过年汤”(洗澡),意为洗掉过去的晦气,迎接下一个全新美好的新年。农村没有特置的澡房,我们在闲置的厢房里,蹲坐在偌大的木脚盆中,寒气袭来,牙齿“咯咯咯”直打战,冻得瑟瑟发抖。

  爆竹声中一岁除。午夜,迎春“开门”时,族厅骤然响起阵阵“霹哩啪啦”的爆竹声,此起彼伏,激荡人心。我们窝在厚重朴拙温暖的棉被里,心怦然激奋。听到第一声爆竹响,母亲赶紧催父亲起床“开门”,队里男丁陆续持手电踏进族大厅“开门”。大人们在翕前佛桌点上香烛,一边虔诚地祈祷:新年发财,方方吉吉。继而,爆竹声一浪盖过一浪,“砰砰啪啪”的燃响了新春。在族厅“开门”后,大人便回自家厅堂点烛燃炮。在谷仓门裱上“五谷丰登”,栏舍贴上“六畜兴旺”。

  凌晨六时,母亲便早早起床,她生起灶火,屋子渐渐融暖起来。屋外冰天雪地,脸盆中过夜水已凝上冰层。早起的伙伴手煨火笼,已在大厅拾捡漏燃的小炮。伙伴们右手捏根线香,左手擎着短捻子小炮,偏头斜眼,迅速丢开,将其引爆。 “砰”的一声,天井溅起一撮水花。有时我们将引燃的小炮悄悄丢在女孩脚下,在那花容失色与追打中收获笑资。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硝香,香浪中氤氲着年的气韵。

  起床下楼,瑟瑟地窝到灶膛烤火。喝过香稠的捞米大锅粥,伙伴们随同大人前往族厅供佛。将竹篮的果点一一摆上佛桌,三个小杯斟满糯酒,然后顿稳红烛,一排排大小红烛,摇曳闪烁,耀眼夺目。父亲将线香插在萝卜座上,一边同乡亲互致新年。拜过祖先,一会便拾妥果点,让其他渐次前来的乡邻供奉。

  大年初一早饭得吃素。我们穿着新衣或半新衣,前住村学堂玩耍。代销店大人蜂拥,并肩齐头,拢着张八仙桌聚赌。开盘后,赌桌前响起阵阵乍呼:叹息、亢奋、期冀、颓丧,人群交头接耳,纷纷攘攘。运势好时,有人袋囊鼓胀;背运时,有人输得精光。许多人输光后仍不舍离去,目光死死盯着杯中几个花眼式子,心有不甘的伺机借钱,妄图来个“咸鱼翻身”。

  伙伴们用长竹杆敲打瓦檐下尖长的冰棱,将落地的冰棱含口中轻舔,抑或掰下树叶上的冰块,含口中,来个透心凉。林中不时传来呼噜哗啦松竹抖落冰屑的声响。宽阔的晒谷坪白雪洁洁,大家放下手中的火笼,乐哈哈地打起雪仗,纵情戏逐。伙伴们分三组进行滚雪球,然后由三个大小雪球组成一个雪人,再从火笼里拾出两个乌黑发热的火屎,镶融成乌黑的双眼。几只不怕冷的鸟雀也在雪地扑棱飞腾。

  雪丰的年头,大人小孩纷纷趟入池塘厚厚坚冰上,尽情遛滑嬉戏。更有顽皮的伙伴在池塘冰面上踏转单车。

  大家玩累了,于是聚到桌前,玩起扑克牌“升级”。输了的双方要钻桌底,钻一半或钻穿,牌前自有规定。我们双脚踏在火笼热乎乎的铝丝上,时而将火笼提凳上炙烤冻红的双手,十分惬意。母亲们便在灶上为大伙煮起香醇的擂麻茶,炒起米粉蒸软糕果。

  新年属母亲们最忙了,熏卤熟鸭、五花肉、猪面肉、煎豆腐等。一边装摆好七角盘中的糖果,一边煮沸芳醇绵甜的糯米娘酒。年初二便有客人前来拜年,得赶紧备好料档。初二清早,我们提着鸡鸭糕果去庙里拜菩萨,还有祠堂拜祖。然后才能出门给戚友们拜年。天寒地冻的雪天,土路泥泞湿滑,喜庆的春节便在料峭寒风中荡漾开来……

  时光易逝,人事沧桑。随着年岁的不断增长,人生的各种滋味越来越浓。望着父母额前无情的皱褶,斑白的鬓发,对于过年,心头渐渐多了一丝莫名的恐慌……

  故乡的年味散文2

  久在他乡,每逢过年的时候,常常想起家乡的年味。那感觉让人感到无比的幸福。

  家乡人办年从腊月开始。俗语云:“吃过腊八饭,才把年来办”。腊月初八的清晨,女人们起得较早,哈着热气,在厨房里忙开了。最要紧的是熬腊八粥。粥以米为主,辅以花生、虹豆等谷类。水开后,细火慢炖。想吃咸的放盐,想喝甜的放糖。腊八粥盛在碗里,香气四溢。老人们说吃腊八粥可以驱寒,既营养又实惠。家乡的大人、小孩都喜欢喝。

  过了腊月二十,首先是祭灶。日期是廿三、廿四。俗语云:“君祭三,民祭四。”祭灶,就是祭灶王爷。从这一天开始,灶王爷就上天言事了。目的让他到天帝那里多说些好话,赐家人平安。这一天,几乎是全家总动员,一起打扫卫生,重点是厨房。干干净净过新年。

  祭完灶,便打酵子,和发面,蒸蒸馍。发面开了,揭开纱布便闻到一缕缕醇香。男人们有劲,便使劲在盆中柔捏面团。这样蒸出来的馍一层一层的,吃起来特别筋道。按旧俗:“二十六,蒸馒头。”腊月廿六这一天,能干的主妇,一大早就起来。锅底下架起劈柴火。一锅一锅把馒头蒸出来。整理好的面团里放有红枣或胡萝卜,这样吃起来有股甜味。面团放在蒸笼里。锅里的水烧开后,蒸馍的香气变弥漫整个厨房。启锅时看到一锅圆溜溜的雪白馒头,女人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蒸过馒头,便准备过年待客的菜了。为了能让一些菜放的时间长久一些,免不了上油锅炸一炸。聪明、能干的巧妇能炸好多东西:馓子、麻叶子、鸡、鱼、花生米等。油锅一烧热,油香便立刻弥漫整个厨房,并由此四处散去。常常在这个时候,油香便弥漫一个个村庄。闻到这油香,年也一步步走近了。

  过年少不了酒。小时候,家乡的各个县市都出美酒,且名扬省内外。走亲访友也少不了要喝点酒。酒中有亲情,酒中有友谊。诸如“感情深,一口闷;感情铁,喝出血。”即便是猜酒行令也有很多讲究。酒文化让家乡人演绎得淋漓尽致。如果当天家里不来客人,农民们也有一点“小资“的情调:脚蹬着锅门子,手捧着菜盘子,叫声孩子他妈,再来写一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过年了,农民也有农民的幸福。

  过年了,吃饺子是少不了的。俗语云:“过年谁不吃碗饺子。”除夕夜,一家人一起和面的和面,擀面皮的擀面皮,包馅的包馅,围坐在桌前,将一锅锅水饺,煮成千年不变的热热闹闹,团团圆圆。身在外地的游子,即使顶风冒雪,也要不顾一切往家赶。因为家里有亲人,家乡是他们的根。饺子一吃,年就算过踏实了,心里也有底了。

  想着家乡的年味,丰富了视觉,刺激了嗅觉,激活了味觉,让人感到无比的舒服、幸福。

  故乡的年味散文3

  到了农历的年末,城市的超市里挂满了玲珑华美的红灯笼,玻璃橱窗上也贴上了各式花样的剪纸,这些都是年的符号,也是年的名片。我内心深藏的年味儿犹如一只脆弱不堪的老酒坛被这些符号与名片猛然击碎,老酒倾泻满地,浓郁醇厚的味道漫然飘散。

  我小的时候,盼望着过年。从农历的腊月二十三开始,接下来的每一天似乎都是色彩斑斓的,都散发着温馨绵厚的香味儿。村里的老婆婆坐在厚厚的蒲团上教我们唱着童谣:“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蒸馒头;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贴画画;二十九,去买酒;年三十,包饺子;大初一,撅着屁股乱作揖。”这首童谣像是我们村里人的过年指南,农历二十三的时候就吃灶糖、祭灶神,二十四的时候就忙着用笤帚打扫屋子,二十五的时候就准备过年吃的豆腐,二十六的时候家家户户蒸枣花馒头、蒸萝卜缨包子……千百年来,太阳沿着亘古不变的轨迹东升西落;冬去春来,人们世世代代遵循着这样的过年流程过年。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也叫祭灶日,这一天也是我的故乡鲁湾逢集的日子。集市上人山人海,热闹沸腾。我紧跟着父母,看到卖灶糖的嚷着要买灶糖,看到卖鞭炮的嚷着要买鞭炮,看到卖苹果的就嚷着要买苹果……父母一一应允,还会给我买崭新的袜子、鞋子、帽子和衣裳,从头到脚让我焕然一新。父母平时省吃俭用,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他们平时不肯买水果,不肯买猪肉,不肯买衣裳,到过年的时候却显得慷慨大方。赶集回家的时候,我们像一只只袋鼠抱着大包小包的年货,跌跌撞撞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父母一年四季在农田里忙碌,只有到过年的时候他们才好好享受几天好日子。他们也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给孩子。

  我们这一群疯孩子从小卖铺里买来麻雷子、拉炮、摔炮装在口袋里,在村巷里跑着玩耍,随手将一个摔炮摔在地面上,噼啪一声锐响,吓得鸡飞狗跳。我们玩累了,就在街上挖几个小圆坑,玩弹玻璃球的游戏。至今我已经忘记了玻璃球游戏的规则,但是记得自己输了就将玻璃球送给赢了这场游戏的小伙伴。长大了之后,我发现成人的世界有很多充满玄机的游戏,比儿童的这种游戏更残酷,更深刻。一旦我们在游戏中失败,输掉的不会是玻璃球这么微不足道的东西,可能是长年累月的心血,甚至是所有的*与幸福。

  二十七的早晨,父亲就开始了杀鹅宰鸡。我们一家人在院子里追捕着一只大公鸡。我们对它围追堵截,累得气喘吁吁。它喔喔叫着,四处乱窜,竟然展翅斜飞到东屋的屋檐上。我们高喊着拿起石砾、木棍砸它。它惊慌之下跌进了屋檐下的水缸里。父亲眼明手快,两只手伸进水缸里紧抓着它的翅膀。只见它气息衰弱,一副就擒受死的模样。父亲让我从厨屋拿来菜刀递给他。他一只手提起菜刀,一只手将大公鸡紧按在地,雪白的刀刃在它的脖颈上狠狠剁下去。它顷刻间身首分离,艳红的鲜血滴在铺着残雪的地上,像是落谢的花瓣。它的身子没有了脑袋仍然在地上动弹几下,吓得我脸色煞白。我皱紧眉头,感觉这一幕过于血腥与残忍,就暗暗发誓以后不再吃鸡肉。父亲烧了一桶热水,将鸡毛褪尽,又把猪肉、猪下水冲干净,然后放进地锅,再舀几瓢清水,撒上一层白盐、秦椒、生姜、茴香等。灶膛里的劈柴冒出熊熊火苗,像是一条条馋嘴的舌头吞噬着乌黑的铁锅。一股股鲜润香醇的煮猪肉的香味儿从热气氤氲的铁锅里涌流出来,像波浪似的把整个村庄淹没。

  二十八是贴年画的日子。母亲将面粉抓进铁勺里用沸腾的热水搅拌,做成黏黏稠稠的糨糊。父亲在堂屋门口分出每扇门的对联与门画,并用毛刷涂上糨糊。哥哥站在木椅子上贴年画,让我把涂了糨糊的年画递给他。父亲说贴了年画,就等于请来了手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门神,债主不能进门要账,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也躲得远远的。我抬头望着威武凛然的门神,心想门神是从天宫来到人间的,一定神通广大,法力高强,就痴想让他们教我几招法术,让我能够像孙悟空一样腾云驾雾,叱咤风云。我望着木门两侧贴好的红对联念。一副对联一共十四个字,很多字不认识。我断断续续地念完后,哥哥哈哈大笑,说我念得狗屁不通。父亲说:“他比去年念得好。去年一副对联只念出四个字,今年念出了八个字,明年应该能念得囫囵。”大后年贴年画的时候我才把一副对联念通顺。

  大年三十那天下午我们一家人坐在厨房包饺子。母亲和面、擀面皮。哥哥烧火。父亲和我坐在馅盆前包饺子。哥哥看着我包的饺子大笑,说我包的饺子有的像死鱼,有的像肥猪,有的像笨鸭子,丑极了。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一分的硬币,然后包进饺子里,说:“今晚谁吃着这个饺子,谁就最有福气!”天擦黑的时候,此起彼落的鞭炮轰炸着村庄,空气里弥漫着丝丝缕缕火药味儿。母亲将包好的饺子下到沸水咕嘟咕嘟的锅里。父亲用铁锨在院子里撒下一层沙土。那些沙土是农历二十五用拖拉机从村头的沙岗上拉回来的,弥散着一丝丝清新淳美的气味。至今我也琢磨不透大年三十村里人在院子里撒下一层沙土的奥妙,大概是除旧迎新、接福纳祥的寓意。我踩在新鲜湿润的沙土上,将一挂红红的鞭炮用竹竿挑起。哥哥从灶膛里取出一根火棍将鞭炮点燃。一阵噼里啪啦的炮响之后,母亲已经将一个个冒着热气和香味儿的饺子盛到了白瓷碗里。一碗碗猪肉白菜馅饺子蘸着老醋,就是我们一家人的年夜饭。吃过年夜饭之后,母亲总是烧开一锅热水。一家人坐在木凳上将脚伸进一只大铁盆里用热水洗脚,边洗脚边说笑。母亲说大年夜洗脚能够洗掉一年的灾病邪祟和祸患困厄。新的一年一定会添福添寿、吉祥平安。母亲还会向我和哥哥的口袋里塞几张崭新的钞票。她说不管大人或小孩子,在辞旧迎新的时候口袋里都应该有钱,这样一年到头都不缺钱花,大家都会有富庶优裕的好日子过。现在想来,从前的年更像是勾画美好生活的.仪式。

  大年初一的早上我们不能懒床,要早早起床,并且要自觉醒来,家长不能喊醒我们。天蒙蒙亮的时候村里的鞭炮声如同雷震。我惊醒之后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揉揉双眼从父亲的香烟盒子里抽出一支香烟噙在嘴边,开门挑起一挂长长的鞭炮,用烟头引燃鞭炮,随后一阵鞭炮声,烟雾腾起,浓烈的炮药味儿在院子里弥漫。吃过早饭之后,大人们三五成群去给家族的长者拜年,要磕头作揖。我和小伙伴们无拘无束地玩耍,拿着压岁钱到小卖铺换成了玻璃球、泡泡糖和鞭炮。

  一年又一年悄无声息地过去。年像是一个小伙伴,一只手拿着欢乐有趣的玩具,另一只掂着饕餮美食,大声召唤着我们,让我们心驰神往。我们渐渐地长大,年像是伴随着我们成长。它由一个活泼淘气的孩子变成彬彬有礼的少年,在岁月更替里又变成了深沉稳重的青年。年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和我们一起玩鞭炮游戏,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和我们一起偷吃食物,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和我们一起奇思妙想。

  我独坐在沙发上回味着被岁月冲淡的年味儿。我似乎闻到了灶糖的甜香,闻到了枣花馒头的香味儿,闻到了煮猪肉的浓香,闻到了猪肉白菜馅饺子的美味儿,闻到了鞭炮的气味儿……

  故乡的年味散文4

  我的家乡叫万村,记忆中只有几十户人家,稀稀拉拉呈长方形状,村西大都是王姓,村东大都是苗姓,只是村中夹杂着郭、张、李等几族杂姓。许是祖先担心这个僻小的村落被岁月的年轮慢慢吞噬,故意起下这样一个颇为大气的村名。

  家乡,在我的记忆深处,除了那暖心润肺的乡情,便是这淳朴浓郁的年味。每到过年,这种不可复制的美好印记都会勾起我切切不可淡忘的思乡之情。多少年思思谋谋,总想回家过个年,再体味一番儿时过年的情趣和感受,然故乡的“家”却早已不复存在,唯有那梦境般的美好记忆历历在目——走进腊月,如同走进天堂,一股浓烈的喜气扑面而来。一大早,芦花大公鸡就扑棱棱地飞到高高的墙头,对着东山的红日引颈鸣叫,给静谧的村寨平添几分生气。大门外的麻池岸畔,羊工大叔喂养的那只老黄狗,把嘴脸深深地埋在爪下,蜷曲在那儿一动不动,偶有几个赶集的外村人路过,睁开眼皮睃一眼却懒得吠叫,因为在它看来,这方圆几个村子虽相隔数里,却并无内外之别,相邻的村人熟悉的可唤起彼此的名儿。

  早饭之后,红艳艳的日头渐渐升高,撒下的阳光是那样的祥和而温暖,如春景一般。放了寒假的毛猴娃娃,成群结队地串着巷子疯跑,似乎在追逐新年,追逐幸福,追逐语文课本里所展现的那令人憧憬的生活景致。忙活一年难得休闲几日的男人们,叼着旱烟锅围坐在街头,三三两两地在论收成谈年景,时不时又望望村口,期盼在外务工或念书的家人早早回乡过年。热闹街头,不知是谁放出几个“起火”,在天空突兀炸响,一股淡淡的火药味迅速弥漫开来,沁人心脾,人们明显感到这年味愈来愈浓了。

  过了小年,如同进入忙碌的秋季。大集三六九,小集天天有,那通往镇上的陌径小路一改往日的冷清与空阔,天天来往着扯回花布的秀灵灵的媳妇们,买回年画火鞭的俊生生的小伙子,提着酒肉回家的红脸汉子,挟着葱蒜海带粉皮的大脚婆姨……人们相互打问着年货的价钱、集市的行情和各家备办的程度,说笑声、打对声夹杂着鸡鸣狗吠声,村东落了村西起。我和小伙伴掰着指头成天价数,廿四、廿五、廿六……恨不得一咂眼便是那年三十。

  我家院子的东南屋轧有一盘石碾,腊月的碾坊是一年当中最为吃香的,挡住窗口,挂上门帘,再生一拢地火,不冻人也不冻湿面。一进腊月,每家各户都来我家排队,争先恐后抢占碾子的使用权,母亲不识字,但懂“先来后到”的老规矩,不送人情不徇私,谁先约下谁先用,一句凭口无据的承诺,便将碾子的使用顺序规范得有条不紊。从早到晚,碾子吱吱嘎嘎转个不停,那石碾的滚动声和簌簌地碾压茶面、年糕面的摩擦声,把古朴的年韵吟咏得真真切切又生生不息。笑语声中浮荡着过年的韵味和幸福的指望,家家户户洋溢在一元复始的兴奋和喜悦中,扫屋子、糊窗棂、剪窗花、捡柴火、蒸年糕,院子里升腾着袅袅炊烟和蒸年糕的浓浓热气,屋子里案板菜刀噔噔咚咚剁砸着扁食馅,无论你走到谁家,都会有一股香喷喷的年味闯入你的鼻孔,钻进你的肚里,溢满你格溜拐弯的肠道。

  除夕,东山的太阳刚露脸,整个村子就变成一个火红的世界,屋檐下是红灯笼,窗格上是红窗花,门楹两侧是红春联,牛栏、鸡埘、猪圈、狗穴、茅厕、磨坊贴着红,拴马的桩、驴拉的车、人用的农具也贴着红,凡与生活相连的地方都贴满了红。口里吃着红枣馍,手里用着红筷子,盘里放着红酸枣,内里穿着红兜兜,上了年岁的大人无法把红显露在外,就在裤带上、衣襟边扯挂点红,这“红”的渲染已不再是过年用来驱邪避凶的寓意,着实成了人们对生活安康的憧憬和向往。

  隔年夜饭吃过,便再无往日的困顿。大人们点着红蜡烛围在火炉旁守岁,歪事孬话谁都不提,净拣一些吉利有兆头的话儿调侃,时不时有几多笑声冒出窗外,划破寂静黛色的夜空。小伙伴们不愿囿在家里,提前穿起过年的新外套,打着红红的灯笼,挨家挨院奔窜,相互炫耀着各自的满足。每到一家,婶娘们便会分发些核桃、柿饼、大枣之类的吃食,偶遇宽裕人家,会施个分分毛毛的压岁钱,那年头钱虽值钱,人们却不把它看得过重。

  火鞭很长,通常只有一挂,我早早就焙在火台上,惟恐燃放时发潮不响不脆。朦胧中被第一家鞭炮声惊醒,便一骨碌爬起身往外跑。燃放鞭炮是孩子们过年最惬意的事,然我生性胆怯,欲试不敢,只得拣些未燃着的瞎捻鞭炮,装在兜里玩“手花”。

  正月十五闹元宵,没有刻意的扮妆,也不求精湛的演技,尽管闹的无节奏,但就图个“闹”,大伯大妈们扬臂摆腿的一个动作、一种姿势,都是对他们生活的歌赞,对传统文化的弘扬,对炽热情感的释放,对内心世界的表露。多少年过去了,我想这闹元宵的“闹”劲会无歇地延续下去。

  家乡很穷很贫瘠,现在也不算富裕。然而,那山、那水、那村、那浓浓的年味,总使我一往情深。城里人过年是比乡下丰盛的多,奢侈的多,但总缺少些什么。我想,甚么时候能顺着那弯弯的山道,爬上那陡陡的石坡,回到那香喷喷红彤彤闹腾腾的家乡,有滋有味地过个年呢?

  故乡的年味散文5

  在我的记忆深处,一直珍藏着家乡的年味,那是舌尖上最为深刻的记忆。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村里人传承了老祖宗留下的饮食文化,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烹调手艺在不断地翻新,使得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得以完善。因此,村里人总要借助春节,将传统美食发挥到极致。过年,已成为村里人品尝美味,大饱口福的最佳时节。

  庄稼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春播秋收,忙忙碌碌一整年,春节是村里人最期盼的好日子。为了这顿丰盛的年夜饭,每户人家都要养一头年猪,从春天开始喂养,到了立冬过后开始给年猪增肥,喂猪的饲料都是粮食,年猪准保吃得滚瓜溜圆、膘肥体壮。乡亲们还编了顺口溜,“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进入隆冬时节,天气寒冷,猪膘也上得差不多了,就准备杀年猪了。杀猪要提前预约,村子里就一位会杀猪的师傅,他干活手脚麻利,刮皮开膛洗肠都是一人完成,所以,每天都能听到村子里肥猪吱哇乱叫的声音。

  村里人习惯在杀猪这天煮上一大锅猪肉,请来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前来品尝,并且在肉锅里放进酸菜做烩菜,还有血肠、猪肝,大梁骨。当这些美味大盘小碗摆上饭桌,满屋飘散着猪肉的香味。庄稼人一年不见荤腥,面对满桌子的好酒好肉,抡开腮帮子可劲吃,人人吃得满心欢喜,满嘴流油。

  第二天,母亲又把锅架上火,开始炸油,从猪肠子上摘下的肥肉,把猪腰子切成薄薄的片放进锅里,用锅铲子不停地翻动,肥肉慢慢融化,汇聚着千万条油线,在锅底集结出一汪油水。母亲用饭勺子撑出亮晶晶的荤油倒进坛子里贮存,留着夏天炖青菜。靠干的肥肉在锅里形成肉知了,母亲用筷子夹起一块猪腰子放进我的嘴里,慢慢咀嚼,味道特别香酥。然后,父亲将过年吃的猪肉一块块分割好,放在房后一口大缸里,猪肉上面盖上厚厚一层干净的雪,再浇上凉水,一会就冻成一个大冰坨子,猫儿狗儿都无法破坏这块光滑的冰面。

  母亲在院子里养了十几只大公鸡,属芦花公鸡的羽毛最漂亮,打鸣也响亮,母亲选定芦花公鸡留着打鸣。外面气温零下二十几度,公鸡长肉慢,父亲就在外屋占个鸡笼子,把十几只鸡圈起来养。冬天夜长,天快亮的时候,第一声鸡叫吧我从梦中惊醒,如此接力下去,跟炸窝一般,有句顺口溜,“春三、秋四、冬八遍,从半夜三点多开始打鸣,每隔半个小时打一次鸣,十多只公鸡轮番鸣叫,让人无法入睡,真真的领教过半夜鸡叫的喧闹了。大公鸡都养得跟肉滚似的,父亲开始杀鸡宰鸭,邻居前来帮忙摘毛,摘下公鸡尾巴上的羽毛用来扎鸡毛掸子,退净毛的鸡鸭用小缸储存用雪冻上。

  记得腊月初八这天,母亲总要煮上半锅大黄米粥,里面放进红枣和红芸豆,吃饭时母亲还用小碗盛进半碗荤油,半碗白糖,黏黏的黄米粥里放进一筷头子荤油,一小勺白糖,然后搅拌均匀。嘴里有荤油的香,白糖的甜,黄米粥的劲道,好吃极了。

  喝过腊八粥过年有盼头。母亲开始从大缸里捞出十几颗酸菜准备剁馅子,村里人有个习惯,家家户户要包上几十斤面的冻饺子。饺子馅人酸菜猪肉馅为主,也会有韭菜鸡蛋馅、红萝卜牛肉馅、羊肉辣椒馅等等,可谓家里的好嚼磕都派上用场了。然后招呼村里大姑娘小媳妇一起帮忙包饺子。年轻的媳妇们挽起袖口开始和面,把和好的面放在面板上醒着,要么着面已醒好,摆上盖帘,大家就开始一起动手包饺子了。表哥擀饺子皮尽快又好看,一个人能供七八个人包,大家一边包饺子一边唠家常,其乐融融。父亲端起一帘帘的饺子拿到室外去冷冻,然后把冻实成的饺子装进大缸里贮存起来。从早上一直包到深夜,完成任务后给前来帮忙的乡亲煮上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饺子,大家一起品尝劳动成果。冻饺子味道鲜美,来客人和自家吃很方便,是村里人喜爱的美食之一。

  眼看大年一天天临近。我屁颠屁颠地跟在父亲身后,去集市上置办年货,父亲买了一小筐圆溜溜的冻梨和金黄色的冻柿子,又买了二斤五颜六色的糖块,几张年画,几挂鞭炮,几张大红纸,晚饭时才乐颠颠地回到家。表哥会写毛笔字,左邻右舍的春联都由他来写。每次表哥写春联时格外专注,只见他挥毫泼墨,每一个字都写得洒脱自如。表哥不仅会写春联,还会自己刻挂钱,用一把自制的小刀片,先画出图形和字样,然后一点点仔细切刻,红红绿绿的挂钱在他的手中完成,过年贴在门上特别好看。写春联还闹出一段笑话,村里有上年纪的老人,大多不认字,因为家家都养猪,时兴在猪圈门上贴一条横批,“肥猪满圈”,老人竟然把这条横批贴在自家房门上,乡亲们走过老人家门前,总要大声朗读,接着就是一阵笑声。

  盼年总会感觉很慢,每天掐着手指算日子,终于盼到了小年。这一天村里人都要除尘,父亲手里提着一捆黄纸去给爷爷奶奶上坟去了。母亲将毛巾裹在头上,手拿扫把开始打扫卫生。母亲干活仔细,屋里屋外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小屋被母亲打扫得干干净净。紧接着将年画端端正正张贴在墙上,屋子里有喜庆的年画点缀,漂亮极了。小年这天家家都要吃饺子,并且在吃饭之前放一个双响子,送灶王爷上天。传说,灶王爷在天上住上七日,在三十晚上接神时回家。还要嘱咐灶王爷几句话:“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

  小年一过年味就更浓了,父亲开始发面蒸馒头,用黄米面撒年糕,偶意是吃了年糕,步步高。父亲又得把大缸里埋的鸡鸭猪肉都刨出来,拿到屋里解冻。二百多斤的大肥猪,除了杀猪那天吃掉十几斤肉,其余的猪肉都会分配妥当,比如过年这天吃猪肘子、排骨,猪肚、猪肝,大肠头,二月二吃猪头、猪蹄子,猪尾巴,俗称龙抬头。

  隆冬的北国总是有暖暖的阳光,碧蓝的天空下有白雪映衬,光秃秃的枝头有喜鹊鸣唱,“喜鹊叫,喜事到”,马上就要过大年了,这可是喜上眉梢的喜庆日子。父亲在院子劈了一大堆木头,架起旺旺柴火火用大锅呼猪肉,母亲开始剁小鸡、排骨。父亲又做他的拿手活包肉丸子,肉丸子主料是猪里脊肉,放进抄好的红萝卜丝,葱姜蒜,然后做成蛋黄大小的丸子,锅里放上豆油,丸子在油锅里旋转着,飘出的香味都能解馋,炸熟后沥干油盛入盘中。此时,厨房里集结了满满的水蒸气,打开门,水汽飘飞到天空上形成丝丝缕缕的流云。

  瑞雪纷飞兆丰年,一觉醒来,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就连晾衣服的铁丝上也挂上一窜窜晶莹的雪花,父亲说这叫树挂。湛蓝的天空,金色的阳光,再加上地上洁白的雪,这三种颜色衬托出小村奇妙的景观。这一天,就是村里人最盼望的大年三十。

  此时,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贴上红红的春联,烟囱升起袅袅炊烟,村里人家都在忙碌着做大年饭,小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在小巷子里玩耍,整个村里洋溢着喜庆祥和,透着浓浓的年味。母亲给我换上新衣新鞋,头上系上红红绿绿的绸子,穿戴整齐的我融入到小伙伴们当中,那一张张绽放的苹果脸,叽叽喳喳笑个没完,一会儿,一只盛大的小孩子的队伍集结完毕,七嘴八舌一阵呛呛,决定晚上一人提一只灯笼一起闹除夕。

  母亲在厨房里煎炒烹炸,扒肘子、溜肉段、油焖大虾、油炸小黄鱼等等,为了这顿丰盛的年夜饭,父亲母亲准备整整有一个月的时间,此时,幸福与温暖溢满心间。下午两点多,父亲在院子里燃放一挂鞭炮,噼里啪啦烘托着喜庆的氛围。炕上一大桌子的鸡鸭鱼肉都是硬顶硬的好菜。母亲敬父亲一杯酒,“咱家今天收成好,全靠掌柜的能干,小丫学习也不错,咱俩干一杯”。我也给父亲母亲拜年,祝身体健康新春愉快。

  夜幕悄悄降临,天上的星星与院子中的大红灯笼交相呼应,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祥和喜庆的氛围之中。父亲从仓房拿些东梨和冻柿子放进盆里缓着,母亲在忙着炒瓜子,一会功夫,炕桌上摆满了苹果、橘子、糖块、瓜子和花生,幸福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再看村子里,家家门口都挂一盏大红灯笼,照亮了小院,映红了孩子们通红的苹果脸,喜庆、满足、乡亲们尽情地享受着除夕夜的祥和与快乐。除夕夜是村里最热闹的时刻,我和小伙伴们手提着红红的灯笼开始走街串巷。灯笼是用罐头瓶子做的,玻璃外湖上一层红纸,有手巧的家长给自家孩子糊一个五星灯,招来伙伴们羡慕的目光。

  小村里静极了,偶尔传来几声彩珠筒的燃放声。春天正悄悄走来,陶醉在幸福之中的庄稼人,静静等待新年钟声的敲响……接近午夜,我从街里跑回家,一边跑一边喊,“妈妈,接神了”,父亲抱来一大捆苞米杆子放到院子*,母亲在厨房烧水准备煮饺子,小院里燃起熊熊火焰,父亲点燃鞭炮,此时,整个村鞭炮齐鸣,如爆豆一般热闹,这是庄稼人辞旧迎新的庆典。此时,邻村也开始接神了,父亲搬来*,我爬上房顶看热闹,只见全村火光闪耀,炊烟袅袅,整个村子被震耳欲聋的爆竹声淹没,我大声呼喊着“过年啦”,声音在村里上空回荡着,人们忘情地跳跃欢呼。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的味道,酒香与饭菜的味道掺杂在一起,普天同庆,热闹喜庆达到了极点。

  吃过午夜的饺子,接下来就是守岁,父亲一边喝茶,一边回忆起吃过的忆苦饭。忆苦饭用麦麸子加上冻白菜叶熬成的一锅稀粥,特别难吃,目的是教育乡亲们不忘从前过的苦日子,忆苦思甜,才会珍惜现在的好日子。忆苦饭是爷爷带回给父亲和姑姑吃,父亲那时还小,不懂得吃忆苦饭的意义,吃一口就吐出来了,为这事还挨了爷爷好一顿教训,奶奶就护着父亲。这件事对父亲影响很大,吃饭时父亲经常嘱咐我别剩饭,要珍惜粮食。

  “正月里来是新年,人人都把新衣服穿,家家门前贴红对,少地给老地去拜年”。村里人都是撤着耳朵腮动的屯亲,三十刚过就是大年初一,要相互拜大年,拜年可都不空手,我给你家送几斤带鱼,给他家送些苹果花生,图的就是个开心。男孩成帮结伙地放鞭炮,或乘坐自制的木爬犁在冰面上嗖嗖飞驰。少女和年轻的媳妇们,穿着新作的花衣服,三五成群,分家合伙地玩嘎拉哈,可开心了。

  到了大年初二,新媳妇要回娘家拜年,婆婆给亲家准备的礼物都是村里特产。新姑爷回门可是第一次,讲究是个礼数,老丈人老远就迎出了门,手拉着女婿女儿的手,嘴笑得都合不拢,少不了一阵唠叨,“赶紧给我们生一个白胖的小外孙,趁我们能带动”。新姑爷会来事,满口答应,还亲自下厨做几道硬菜,什么醋溜排骨,酸菜炖粉条等等,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共进午餐。小舅子免不了要敬姐夫几杯酒,想看姐夫出洋相,无奈有姐姐护着,小舅子的伎俩不会得逞。酒足饭饱,姑娘女婿准备起身告辞。一年之计在于春,勤劳朴实的庄稼人,初三就要开始新的一年春耕准备了。丈母娘哪里舍得孩子回去,又是大包小包,装满了父辈的关爱。

  我不知道世上有没有一种特别的东西能够持久,正如家乡的年味,和父母忙年的身影,每次念起这些喜庆的场景,就会按耐不住澎湃的思绪。一个人在外漂泊久了,内心总会念起故乡的味道,那份亲情弥漫的年味,是流淌在游子心中浓浓的恋家情结。

  北国的冬天银装素裹,洁白的雪花紧紧拥抱着裸露的大地,土地正在积攒能量,等待春风再次摇醒。此时,乡愁对我来说,是老家升起的袅袅炊烟,是桌上摆满冒着热气的饭菜,母亲在厨房忙碌,父亲在院子里劈柴火,阳光暖暖地穿过玻璃窗,房间里流淌着温馨的暖意。故乡,是抹不掉的流年记忆,那些喷香的糯米,黏黏的豆包,吃在嘴里的时候是百般滋味,千般享受。老祖宗传承下来的饮食文化,是游子维系亲情的纽带。

  时常念起老家的年味,还有亲切的乡音,恋家的情感就会喷涌而出。突然明白,家乡的年味在我的记忆深处占据及其重要地位,足以在脑海中珍藏一辈子。年味,是母亲的味道,这些舌尖上的感动,总会让我魂牵梦绕。相信,当我再次踏上回家的路,故乡,一定会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乡情围绕的中国年,是家乡独有的一道风景,时常怀念记忆中的年味,追忆那份幸福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