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味的年散文

  这几天我一直扳着手指数日子,从腊月二十八数到正月初六,在这中间翻过了一个年。日历是这么记载的,可我实在是没看见年。

变了味的年散文

  往年我还是依稀看见了的,它似一只庞大的鸟儿,扑腾着翅膀慢慢地向年三十靠近。我是突然发现的,从那个窗棂看见了,那些欢愉的人们突然增加了数量,贴着它的背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他们的兜里都揣着钱,钱在兜里跳动。孩子们在大人屁股后面手持烟花跳跃,他们在市场里转悠,他们在商店里逗留。他们把钱大把大把的撒在年的身上,给它镀上了一件铜色的'衣裳。年也欢愉着,并展现出各种姿态来。

  不管怎样还是自己小时候的年最浓郁。过年是我们小孩子最渴望的日子,有好吃的、有新衣服、可以尽情地玩耍、还有压岁钱......我们早早地盼着,算着。大人们一年四季总是在忙着农活,唯独在腊月二十几的时候,可以闲下来,但也不空,母亲忙着上街去买年货;从不做家务的父亲把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贴上对联,这时便有了过年的味道。

  大年三十,母亲会煮一大锅肉。晚宴前,父亲端上整个猪头猪尾来到神龛前祭拜,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应该是在请祖先们保佑我们全家年年五谷丰登吧,这祭品非常隆重,仪式也非常庄重,即使我们小孩子太饿,太想吃肉,也不能乱了规矩。

  正月初一起,大人不再干农活了,我们小孩子也不用去放牛,火坑里的火总是烧得旺旺的。那时候奶奶和外婆都在一个家里,好多亲戚都回来拜年,母亲一天到晚都忙着煮饭,或是陪着他们围着火炉聊天,吃些花生瓜子儿那样的零碎,那屋顶上的炊烟从早到晚的飘着。我们在屋子外面玩一会儿又去火边烤一会儿,吃一会儿,温暖得很,惬意得很。在我的记忆里,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很久,小孩儿们跟着大人欢天喜地地去各处拜年,不仅能尝到很多美味,还能和小伙伴们一起尝试各种新游戏。

  光阴荏苒。不知道是我对年淡薄了,还是年不再眷顾我了?出于生计,我远离了乡村居住到城市里,这里的年总比不了乡下的年浓郁,楼层与楼层之间,住户与住户之间虽然有着短短的距离,却关着门,隔着钢筋水泥的冰冷。不像在乡下大人小孩相互随意的串门,大人玩牌,小孩玩烟花爆竹,总是热闹非凡。

  在这座城市里,我们租住别人的房子,每一次过年都没有买过烟花爆竹,因为找不到地方去放,更害怕烟花碎末飘洒在别人的领地里,别人介意的话会使自己尴尬。一双儿女已经上初中一年级了,还从来没有去放过烟花,甚至都没有见识过那各种烟花,也就无法领略过年的欢乐,年对她们来说也不那么深刻了。她们俩甚至连好多青菜都不认识。有一次我买了一个圆圆的嫩南瓜回来,两个小家伙问这是什么东西呢?我说是南瓜,她俩惊奇:南瓜怎么会是这样的呢?南瓜应该是长的,黄色的。我告诉她们这是嫩南瓜。在那一刻我猛然觉得我把她们困在这钢筋水泥里,使她们失去了很多,不只是年,还有一大片原野。不像晓(大女儿)还在乡下呆过几年,过年的时候总是在外面玩,和邻居小伙伴去买一把小孩玩儿的烟花,像一根细细的绳子,在黑夜里点燃,拿在手里绕来绕去,奔跑着,火光照亮了她欢愉的小脸。“噼噼啪啪”的爆破声与她的快乐一起升腾,新衣服被烧了好多个小洞也浑然不觉。她在年里快乐着。

  我总是怀念以前的年,怀念那缕缕炊烟,怀念母亲从热锅里直接抓起滚烫的食物喂到我们嘴里,怀念我们在黑夜里捉迷藏一不小心碰碎了白天刚捏好的泥人……我忽然明白,在怀念以前的年的同时,我也在怀念自己的童年。于是,我常常感叹现在的年越来越不像一个年了。

  今年过年一个朋友开了一家饭店,厨师和服务员都回家了,叫我去帮忙几天。我每天早上九点从大门进去到晚上十点以后再从那扇大门出来,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年本来是想给我露个面的,可很快又躲闪了。这些城里人忙着挣钱,把年赶跑了。来吃饭的人全都是旅游的,他们不在家好好过年,出来瞎跑。吃个饭也吃不好,人多了也照顾不周,自己跑到厨房来拿菜,客人主人都乱了,我盯着他们发笑,何必要把这个年糟蹋成这个样子呢?他们却不知道我在笑什么。

  我过着无味的年,想想他们的年也变了味儿,变成了钱味儿,旅游味儿,可那浓浓的风俗味儿还能撑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