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子不来散文
等我老了,第一个要退位的就是耳朵了。我担心耳朵,再不能替我去流浪了。自从那次被恩师告知修习自然法则,我在家里净身,冲洗头发时,耳朵被无端地灌进了水。之后头脑也跟着乱轰轰,嘴巴里只要发出一个音节,跑到耳朵那里就是被放大的扩音,粗,闷,又乱糟糟。
没有告诉恩师我耳朵的事情,但我知道,这是魔障,阻止我收纳天籁之音的魔障,正一点一点堵截我前行的脚步。
我有点着急了,堵住鼻孔鼓起耳膜,耳朵居然好了些。又试着鼓了鼓,轰轰的声音小了,也短了。一个小时过去居然恢复如初,倒是令我感到意外了。
再来,就是眼睛了。因为动过一次手术,熬夜,失眠,用眼过度时,眼睛就会红肿充满血丝。
为了赶一幅《旭日东升》的十字绣风景图,我的视力下降了很多,之后再不敢过度用它了。
那次之后的耳朵,也是好好歹歹的。我怕,耳朵不能流浪了,眼睛再不能牵引,我岂不就成了又聋又瞎的老太婆了。
到那时,我的眼眸里还能影印出你的头像,我的耳朵里还能回应到你亲切的话语吗?
还好,空气不会丢弃我,它给我呼吸的同时,也要听我唠叨。
我说,要把母亲的画像贴到墙壁上,时时刻刻提醒自己,饭要少吃点,身体要棒起来,再苦再累,也要坚持锻炼,除非爬不动走不了。
母亲患脑血栓已有十几个年头,不想演绎母亲的'艰难,不想附着在轮椅上,不想喝口水都要人端来,不想口齿不清,不想大脑的一部分钙化成水,不想忘记天上的云朵怎么就变成了安宁的雨水。
我该恢复记日记的习惯了,把现在还能看到听到的,就是伤心的,悲痛的,也要记录下来。等我真的失忆了,请读给我听,请耐心细致地唤醒我的意识,不要让我这么早就孤独地老去。
怕那样的日子会早来。
我就给自己一个堕落的机会。在孤寂的日子,我学会了玩游戏,种菜,放牧,开超市,偷果实。胆战心惊地一点点捡拾,就像肥大的硕鼠,啃噬不尽又贪得无厌。这样的不劳而获,让那个我过瘾的同时,又愧疚难当。自己好像在向一个深渊慢慢滑进,越陷越深。
师言,不要只想着玩游戏。火眼金睛啊,隔山隔水又隔着屏障,距离这么远,还能洞察我的动向。
星星一颗一颗飞走,一低头,我就撞进了堕落的深渊。不看春天有多远,也假装灵魂不在清晨。
红红绿绿清清甜甜,眼睛看着眼睛,贪婪和光线混成一片,不记得惦念已经成为了习惯。还有多少未讲的话语要讲,还有多少未完的事情要做。放纵总也要有收手时,用麻痹的方式沉浸在那些孩子似的行为里,着实愚蠢。
从今天起,我要和春风坐在一起,在绵长的安宁里,做一个拈墨添香的人儿了,认真又仔细,勤快又务实,我要照着云朵打造自己,再也不招惹是非,再也不固执己见,再也不生气动怒。
趁着现在耳朵还能流浪,眼睛还能牵引,思绪还能飞扬,我要拉起你的手,再做一次追赶太阳的努力。我要跑出汗,跑出泪,跑出心里的苦,跑出深浅之间的那道呼吸。
在自家的屋檐下,借一枝昙花,穿一身罗裙,在暗夜里绽放自己,对着最亲的人,悄悄说着静,说着黑,说着最无心机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