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散文随笔
离歌散文随笔1
最近才发觉,时光是可以从我们生命的墙上剥落下来的,岁月的年轮可以从我们的身躯上碾过.我们曾许下的那些诺言很多都是无法实现的.最后,我们不得不自嘲地安慰自己:我们都是要长大的,都是要分开的.
从小到大,我们经历了多少次的离别,每一次的相聚都铺垫着下一次的离别.离别只是对过去的一个诠释,却留给我们太多的回忆.过去如同弹断了的琴弦所发出的最后一声钝响,而记忆恰似那一声声钝响后的回音,留给我们一次又一次的悸动.我们出席着那一次次离别的宴会,但却似抓不住的流水,该流走的终究没有驻足.朝升夕落,是你我永远无法跨越的界限.于是,我们只是默默地走自己的路.因为,我们每个人心中,都坚守着一个属于自己的信念,并为之努力着.
时光拉长我的年轮,不经意间我已踏过了18个春夏秋冬.回过头去,那些曾经被我复制上去的轻狂的脚印被形形色色的路人踏得面目全非,连我自己也分不清哪些脚印是我自己的.那些失去方向感的追逐也被时光遗忘.18岁,其实就像一场短暂而惊艳的焰火,当烟花落尽,我们都会记得那一刻的灿烂光华,不会记很久,就这一辈子.
告别孩提,我们要学会长大,即使没有刻骨铭心,平平淡淡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也许幸福只有流星划过天际的一瞬间那么长,可若能看见满天的流星,那也该满足了.
当我们站在时间的尽头,驻足回首,一路青涩年华在指间慢慢滑落,然后飘走.悲伤抑或是苍凉,却都在坚守中遗忘.
离歌散文随笔2
相伴总如萍聚,而时光却如流水过隙,转眼间已成东西。可那些怀念却时时刻刻萦绕在我们的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像三月的雨,无声无息,湿地三尺。
对姑姑的记忆犹如黑白照片一样,久远而又清晰。
那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特别的寒冷。我放学回家看到书桌上放着一封信。爸爸告诉我:“你二姑过世了,这是你姑夫的道歉信,信中说当时姑姑不在时正值春节,为了不影响我们过年,所以把这个消息推迟到今天”。
我下意识的“哦”了一声,脑袋与心脏陷入无垠的震惊与迷茫之中,心绪骤乱,挣扎着试图拨开死亡的混沌。
我没有见姑姑的最后一面。她的死,是从爸爸嘴里说出来的一句话,一句轻飘飘的话。但是事实却如同一具黑色的幕布,沉重压抑。
我总觉得,无论再怎么亲与爱的人,在死亡的一刹那都与我们是陌生人。姑姑死亡的那一刻,是黑暗而不为人知的洞,但是,关于她的回忆,永远是恬静,期间还夹杂着遗憾与愧疚。
关于姑姑的事情,多数是从爸爸的口中得到的。姑姑生于1937年,在她四岁那年,母亲去世(也就是我的大奶奶)。当时爷爷在参加抗日战争,没有时间、精力照顾年幼的姑姑,经过老一辈人的商量做主,爷爷为姑姑娶了后妈(我的奶奶)。
慢慢长大的姑姑性格如此固执与倔强,超乎了当时所有人的想象。在她幼小的心灵里,从未接受后妈及弟弟妹妹们的亲近。就像等待变成蝴蝶的蛹,紧紧地把自己包裹在茧里。始终坚持打理自己的生活,用自己的一双碗筷,坐到角落里,不苟言笑。
姑姑初中毕业那年,在城市里生活的舅爷,也就是姑姑的舅舅来看望妹妹留下的骨肉。爷爷对舅爷说:“姑娘性格固执,好生气,长此下去,恐怕会生出什么毛病,不如你把她带走吧,在城里给她找份工作,成个家,也许会改变她的性格。”
舅爷同意了,把姑姑带到了他的家里。回去后不久,听说有家玻璃厂招工,舅爷把未满18岁的姑姑安排在了厂里,做了一名工人。几年后,姑姑嫁给了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生了三个儿子,听爸爸说:“姑姑一直想要个女孩,怀三哥的时候,和姑夫商量,如果还是个男孩,就和别人换换。在医院里生下三哥时,有个孩子的妈妈找姑姑换。姑姑望着襁褓中的亲生骨肉,实在舍不得了。所以,想生个女孩成了姑姑的遗憾。
记得我上小学的一个寒假里,爷爷说带我去城里姑姑家,看望姑姑的生活,因为姑姑很多年都没有回过娘家。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姑姑,姑姑住在一处叫“山台子“的老旧的居民区,房屋很窄小,客厅里只有一扇不大的玻璃窗,但是小小的客厅只要有一点光从窗外射入就会变得很亮堂。而从两个小房间窗户进入的光与客厅的光汇合在一起时,整间屋子就像是个亮堂的盒子。
我喜欢姑姑的家,那儿很随意很*,我喜欢那里胜过喜欢自己的家。
姑姑的手很灵巧。家里窄窄的房间中有一台老旧的缝纫机,缝纫机的构造在那时的我看来是复杂、神秘而有趣的,但是姑姑从不让我动她的缝纫机,她总是戴着她的粗框老花镜在机前埋头苦干。我有事没事就站在缝纫机前看姑姑做缝纫,看机子上的那根固定的针一上一下在布料上留下整齐的车线。听那“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有剪子的响声,那些细碎的声音简直成了姑姑家的背景音乐。
姑姑的家有两个小房间,却有四张床。我和爷爷的到来,使得这个小屋子更加拥挤,每到晚上大表哥和姑夫就睡到单位去。爷爷和两个表哥睡在一个房间,我和姑姑睡在了舒服的席梦思床上。
每天晚上我都在姑姑起伏的鼾声中迷迷糊糊的睡着。偶尔,我也会莫名醒来,听着那“鼾声”,只觉满心静谧。
记得那个夜晚,在席梦思床的不断震动中醒来,以为是在梦中。当我睁开惊恐的眼睛望着姑姑时,发现姑姑一阵阵的紧促呼吸,身体不断的颤抖导致席梦思床的.震动。我屏住呼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碰姑姑的身体。几分钟后,在剧烈的咳嗽声中,姑姑醒来了。看见我睁着眼睛,马上问我:“丫头,害怕了吧?姑姑有哮喘病,已经好几年了,越到冬天越严重。每次都是半夜里憋闷的醒来,别害怕,姑姑没事。如果再发现姑姑这样,你碰醒我就好了。”姑姑做起来,用她的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喃喃自语,“丫头,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
当时只有10岁的我,对姑姑的病症懵懂无知。那个夜晚,我一言不发,也记不清当时姑姑的表情,只是意识模糊的感到世界上似乎只剩下黑夜、姑姑、还有惊恐的我。
姑姑家的清晨有着一种舒适感,一种不急不躁的淡然。刚从睡梦中脱身而出,睁开眼,一切由混沌转为清晰。我看见姑夫坐在我身旁抽烟,神情淡漠,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或许是厨房里,或许是客厅里传出姑姑细碎的脚步声,水龙头开闭时的响声;
阳光温暖的午后,我听见姑姑和姑夫之间的对话,那都是些类似于晚上睡得怎么样?晚餐吃什么、棉被要不要晒、下午要煮桔子汁之类的话语,琐碎而恬淡,似乎与空气融为一体,没有突兀感。
我待在姑姑家的那段时间,并不喜好出门的姑姑见我闷的慌,偶尔天气好时,也会带我出去逛逛。一边走一边和我聊天:“丫头,姑姑一天比一天老了,你的表哥都是男孩,没有那么细心。等你毕业了,来我这吧!姑姑给你找份工作,住到我家,也能照顾我。”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我答应着。心里面期待着自己快快长大,早一天住到姑姑温暖的席梦思床上。
那时候,我只觉得姑姑的生活和明朗。
但是,这种明朗或许仅仅缘于我的年幼。年幼的孩子的内心就像一把筛子,总能够把所有的不好过滤掉,而在长大的同时,我们看世界的眼光越来越清晰,所有的不好与苦痛也跟着突兀起来。
我和爷爷在姑姑家住了半个月就准备回家了,爷爷在那段时间里自己买了一些装老衣(死后穿在身上还有放到棺材里的被褥),回家的那天晚上,姑姑没睡,一边抚摸着那些装老衣,一边流着眼泪和爷爷聊天。聊天的内容大抵是,因为自己年轻时的不懂事惹爷爷生气而歉疚!现在的身体状况,对爷爷自感力不从心。
临走的时候,姑姑拼命地塞水果给我带回家去,不停的嘱咐我毕业后一定去她家。姑姑挥着手默默的把我们送出很远很远,直到远的只剩下一个黑影。
似乎是从那时候起,我渐渐体味出姑姑的生活中隐匿于幕后的一点点绝望。它看不见、闻不到,没有具体的表现形式,却一点一点从空气的裂缝中渗出。
后来,听爸爸说:“姑姑的居民区有传闻,他们住的那一排居民楼要拆迁。姑姑的家在拆迁范围内。拆迁后会根据人口多少分到大一点的单元房。
我听闻了此消息,以旁观者的身份乐观的觉得这是真的,而且梦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住到姑姑的大房子里。
一段日子过去了,我问爸爸,姑姑他们的新房子建好了没有?爸爸说连房子的影子都没有,然后他又说,姑姑一辈子都没有住过新房子,也不知道这次什么时候才能住上。
第二年的冬天,没有任何征兆,没有给任何心里准备。我们收到了姑夫的信,信里详细的说了姑姑去世时的情况。
那是1988年的春节前,姑夫的姐姐在千里之外的老家病重,希望姑夫能回去看一眼,因为大表哥在单位里值班,二表哥在部队服役。姑姑希望姑夫能快去快回,姑夫带着三表哥坐快车直奔老家,家里面只剩下姑姑一个人。谁知道老家的姐姐已经病入膏肓,见到姑夫后就去世了,姑夫一直在老家等着姐姐入殓,回去时已经腊月29了。
进门的那一刻,看到姑姑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睁着双眼,一口痰卡在喉咙间,已经不在人世几天了。姑夫痛苦万分,没有说一句话,没有见最后一面。无法想象姑姑临死时的痛苦和孤独!直到姑姑下葬后,姑夫平静了一段时间后才给我们写了这封信。
当时因为爷爷年岁已高,怕爷爷接受不了。爸爸要求全家人都不准说出去。而且来信太晚,我们都没有见最后一面,非常生气,也没有给姑夫回信。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事,那次见面会是我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姑姑!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想象着姑姑生命最后一刻那如同猛烈的潮水般的呼吸,那时候她的脑海里会想些什么?是在家中等待年迈冷漠的姑夫的回去,还是只有无尽的绝望?
我清楚的记得最后一次离开她家时,姑姑递给我一个苹果让我带回家去。她拍着我的肩对我说好好学习,毕业了好去陪伴她。还有她默默的目送着我们离开。姑姑悄无声息的走进我的生命,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我不忍心再想下去,就连想象一下姑姑死前那痛苦的样子都感到战栗。
一辈子,有谁对自己的时光概念能够超越一辈子?我们就只有一辈子而已,姑姑被痛苦纠缠了整整一辈子,绝望已经成为生活的常态,这不是我能懂的。
姑姑已经去世好多年了,我总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她,想起她所有的好,想起她的苦闷,想起她的一切。
每次想起她,我就会在黑暗中哽咽得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