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渐行渐远中祝福散文
这些年,我故意疏忽了你的存在,回故乡的每一次,经过你的村落,经过母校,以及偶尔从同学那传递的关于你的只字片言,我都报以一笑,装作不经意。
昨天李同学意外地转告我,你患了肺癌,虽然这些年看过太多太多在重疾中挣扎,苦苦求生的人群,就在昨天,还沉浸于东莞名记者阿福的《人生最后的功课》中。可是癌字轮到你,我仍然觉得那是一个玩笑。末了,李同学感悟:我只想告诉你我们活着真好!
活着好吗?四年前我的天塌下来时,李同学在电话中也这样命令过我:活下去!为了这三个字,我象一个不倒翁般忍辱负重,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重创,硬是在异乡涅磐成浴火凤凰。
这个冬天,风一直是微凉的,从昨天的17:18分开始,我就许愿,今年春节回乡,我一定要去看看你。约上三、五同学去看看你屋后当年为我摘下满袋的李子树,去你活鱼生香的鱼塘边走走,那时你要在冬阳下撒着鱼网,我会站在旷野里,深深呼吸着家乡温暖的气息,或者对着一朵野花悄悄为你祝福:好好活下去!
我依然是我,一如当年,不能为你带来任何惊喜,就如我离开家乡后,那些我们一同踩过的草地和花儿会一直倔强地带着我的祝福:愿你安好!
这个有些悲凉的异乡的冬至,我第二次为你留下了一小段文字,你看到也好,不看到也罢,像今天案前的那些新绿,长出叶子,开着花,都或许与你无关,但我要你像它们一样生机逢勃地活着。
隔着时空,你仍是那么执着,毫不犹豫地在电话里脱口而出叫出了我的名字,许多年来,你从未间断过对我的问候,祝福,鼓励。你说要来看我了。
菜端上来了,两双筷,两瓶红葡萄酒,我和你面对面又如此贴近地坐在酒店里。命运真会开玩笑,再一次将我们牵系在一起了。我摇头苦笑,为你我各斟了一杯酒。独自呷了一口,你没有举杯,却问:“还记得那口井吗?”你双目灼灼逼人。
“井,当然是记得的。”那年你好傻哦,十四岁的你两次申请入团节外生枝未成,好强的你,竟轻意选择了校园后的井来了此生。是命运巧合的安排,让我在井边救了你。你又说:“如果我跳下井而你没救我,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了。我还记得,毕业后第一次请你吃饭,我喝醉了,是你用自行车将我驮回去的。”说这话时,你仍旧盯着我不放,我装模作样举起了杯,事实上,我早已喉咙梗塞,答不出你温柔的问话了,我已不再是天涯海角的飞鸟了,而你依旧用无边无际的网罩住我,你要我怎样?要我知道你在感恩?在刻骨铭心地记住我?而你知不知道:我们生活在两个天空,我欣赏你的粗犷、义气、慷慨、生财有道——但我仅止于远远地欣赏你。而我在你心目中呢?你是否觉得我柔弱?体会了我的伤痛?看清了我的挣扎?是否以为你仍旧可以保护我?你错了,我所经历过的,只是成长不得不走的一段路。有时候,我的确很希望伸过来一枝橄榄枝,很渴望有个宽阔的臂膀能揽着我避过人生的风浪,但那个人,那个肩膀,都不会是你了。毕竟你已为人夫!为子父!你的双肩更应担负起家庭的责任。而我,而我们更应该珍惜这人生美好的友情。
你再问:“还记得那个月夜吗?”
月夜?自然是忘不了的。自从我们的同学李和吴订下终身后,你就与李经常出现在邻居吴同学家中。那晚,我们四个在吴同学家中喝酒,你喝得很凶。然后那夜,很好的月色里,你突然感慨到:“絮,你究竟要找个什么样的人作另一半呢?”我几乎没加思索地回了你:“婚姻是*自在的天空,我不寻求固定的.模子样的人,那样太傻气了,今生肯定找不着的,好在,现在的我已心有所属。”你有些伤感,分手时你说想喝茶,解解酒劲。我去倒了,收回茶杯时,你固执地握紧了我的手,我挣扎着抽出来,李和吴都没觉察到。
心有所属的他,在冬季里头也不回地走了。在僵冻的日子中,我痛不欲生,整日地睡,整夜地哭----已分不清白天与黑夜。更忘了转瞬而至的生日。那日在沉沉地昏睡中,姐姐推着我说有同学来看我。我已不相信这世间还有什么真情,也懒得理睬,兀自沉沦。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第六感觉复苏了,惊觉有人在注视我,吃力地睁开红肿的眼睛,就是你高大英俊逼人的姿态跃入眼帘,你的出现将我麻木的记忆唤醒了,一种更大的痛楚传遍全身,看看窗外朦胧的天空,我开口就问:“吃早餐没有?”你笑了:“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五点过一刻。”当真睡得天昏地暗了。接着你变魔术般捧出了特制的生日蛋糕:“愿你二十岁的花开得最艳!”在你的盛情感召下,我起床了。但在那时那地,我怎么也不能将你的关心幻化成男女之间的爱情,我只是虔诚地感谢你,在我崩溃的情感里,给了我一片友爱的阳光。
秋悄无声息地来了,你找到我,突然向我坦白了你对我的感情,我猝不及防,只是轻描淡写地拒绝了你。那时我受伤的心,无论如何在那么短的空间里是不能碰触的。就在那天,我看到了你男子汉最脆弱的一面----你流了泪。临走时,你关切地叮嘱我:“不要再孤独地飞了,请让我少一份牵挂!”我心中一惊,这应当是我第一次负人。
冬天的第一场雪下起时,遇到草草成婚的你,你告诉我:不能萌芽的感情让它冰冻在雪地里好了,这样会留下最真的绿色。因为我们的心中会永远是友谊的春天。我又一次谢了你,但你眼中闪过的一缕痛楚,依然使我在每一个梦醒时分,“阶前雨共枕边泪,隔个窗儿滴到明”
此刻面对如此真诚的你,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告诉你:生命中不能释怀的岂止那口井,那个月夜呢?那么多生命的过程才是缀成丰富多彩的珞璎。请让我们握住这份纯净的友情,在每一个生命驿站相逢,然后扶助着向前走,不好么?
--------我特别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