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乡村散文

  最近回老家比较多,在内心深处故乡和遥远了的童年永远是一幅不可分割的画卷,有星星的冬夜,寒冷的要穿着一层又一层的棉衣,得了冻疮之后红肿的手指,寒冷的只是记忆里的画面,每次想起来的时候,总是温暖满满的,那种温暖是从心底里流淌出来的一种思恋,一种对于岁月对于年华逝去的留恋。

消失的乡村散文

  每次坐在飞驰的列车上,透过车窗眺望华北平原广袤的大地,那一望无际的庄稼地,列车仿佛是飞奔在历史长河里的时光机,把所有的岁月都甩在了身后奔向不可知的未来,想起姥姥讲的抗日时期的故事,一听说鬼子来了妇女都要把脸用锅底灰抹黑了,来不及灭掉灶里的火拉起孩子就跑,还有被堵在场院上的时候,眼睁睁看到鬼子砍了村里抗日分子的头。村子建过炮楼的地方早被乡中学取代了,场院也变成了村民健身的场所,经历过战争岁月的老人越来越少了,那段岁月仿佛也被他们带走了。

  小时候冬天的时候没有电视可以看,没有暖和的暖气可以取暖,我们就跑出去滑冰,玩捉迷藏,男孩子玩打仗的游戏,晴朗的夜空闪烁的星星,时不时有流星消失在天边,老人说流星闪过就说明有人要离开世界了,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天上星数不清,地上人也是数不清的。玩耍之余是看村里剧团排练节目,排练最多的就是样板戏,邻居姐姐的扮相最俊,对她的崇拜不亚于现在追星的粉丝,一件军绿的外衣,一条桃红的围巾,两条长及腰间的乌黑的大辫子,一笑漾在脸上的小酒窝儿,看姐姐排戏为姐姐骄傲和自豪,盼望着过年盼望着演出,就是儿时岁月的最大梦想了。

  小时候最喜欢的季节就是秋天了,各种好吃的水果和野味儿可以满足长身体年龄的食欲,落花生烤红薯嫩玉米这都不必多说,大鸭梨儿红苹果咧嘴笑的红石榴既解馋又甜美,到乡间地头儿有捉不完的蚂蚱,一串一串的用油炸了就是一顿地道的美味了,就着新玉米面蒸的窝头,一大碗放了甜糯红薯的玉米粥。儿时炊烟就是最美好的召唤,能吃的饱饱的就是最幸福的时光,如果赶上生产队的鱼塘分上一条鱼或者不能犁地的'牲口允许杀了分肉,那么这一年的日子就是最为肥美的时光了,老人孩子都笑的合不拢嘴了,一口肉一家人都珍惜着吃,那种美味是做梦都要久久回味的。

  小时候的夏天是个温馨的季节,不像城市里这么热,一把大蒲扇一张凉席一把躺椅在庭院里在树荫下,而夏天的凉面是最诱人的美食了,煮熟的面条过几遍凉水,拌上炒熟的豇豆最好在拌上蒜泥香醋,吃几碗都不过瘾,直到盆光碗光才心里期盼着来日的晚饭,那个时候的人不用减肥,也不会怕胖而不吃晚饭,无论吃的多饱也不会长肉,现在想起来更是向往那时候的岁月了,在蟋蟀的歌声中在院子的地上铺上凉席乘凉到半夜,夜凉之后才回屋睡觉,听着老奶奶讲乡间的各种传说和故事,神神鬼鬼的传奇人物仿佛就躲在黑黝黝的树影后头,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身后有个可怕的人在尾随着自己,一路小跑跑回家,发誓再也不听奶奶讲的鬼神故事了。

  小时候的春天是最饥饿的时节,天气暖和起来了,白天也越来越长了,可以吃的东西却很少,喝稀溜溜的粥就着咸菜,吃个摊鸡蛋那就是最大的奢望了,玉米饼子裹香油,猪油是最日常的零食了,放学回来吃着凉饼子背起猪草筐子,和伙伴们三五成群的去割猪草,每一个小伙伴都是勤劳的,都知道帮着家里干活儿,没有懒孩子。到春天的田野里去撒欢儿,轻悄悄的春风,路边开放的桃花儿和杏花儿,绿油油随风飘荡的柳枝儿,心情是欢畅的,那时候不懂得欣赏春天的美,就是专注于玩耍,寻找一窝鸟蛋,移栽一株半尺高的杏树,就为了几年之后有杏吃,吃是那时候最务实的想法儿,所有的行为都是和吃有关系的,拔猪草是为了年底自家的肥猪出栏卖上大价钱,或者宰杀之后炖一大锅猪肉,过个好吃好喝的肥年,乡村的岁月现今想起来都是美好的,也都是让人心驰神往的,那时候不懂得诗情画意,那时候却是生活在诗情画意之中,想来也是一种幸福。

  时代变了,人们喜欢城里的生活,电器时代电子时代,故乡被甩在了遥远的过去,没有时间琢磨乡愁了,抓紧时间努力工作攒钱在城里买个楼房,村子里生活的都是老人了,子女在北京天津上海遥远的都市里生活,安静的村庄冷清的没有多少生机,房子破败了没有谁再去修葺了,反正城里有房子,就是因为老人故土难离凑合着坚持着老屋的模样,说不定哪天老人走了,院门一锁任荒草生长,任锁头锈迹斑驳,任墙倒屋塌。不知道未来几十年之后村庄会变成什么模样,热闹的往日情景已逝,热闹的生机勃勃的岁月已逝,鸡犬之声消失在遥远的日子里了,我的村庄正在消失的过程中,应该伤感还是应该庆幸?伤感是因为田园美丽的景色已经不再了,如诗如画的风俗人情没有了,庆幸的是在文明的都市化进程中,我们融入了城市繁忙的车水马龙中,时代真的变了,人们的追求也变了,每餐饭变得非常讲究,不能吃太多怕身体肥胖,不能吃晚饭因为不健康,衣着要名牌不仅质量好而且穿着能使气质佳,乡村成了城里人休闲度假的去处,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吃一餐农家饭,可是空气还是那么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吗?农家饭还是那个味道吗?

  消失了我的村庄,随着时光的飞逝,远远的在岁月的山谷里,在雾霭飘渺的地方,再也碰触不到了那新春的剪纸窗花,那肥美的牛羊猪狗,那河渠里时隐时现的游鱼,那柳梢头那黄昏后,那一曲颤巍巍的歌谣,那一方碧蓝的天空,越来越遥远,直到掩卷沉寂的那一日,直到喧嚣掩埋的那一日,直到再也记不起来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