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酒散文故事

  敬你啊,美酒,我的亲人!欢迎你到苗寨来……

牛角酒散文故事

  宽敞的土场上撒满了青松毛,客人们席地而坐,宴席摆开了,一碗红烧肉,一碗炸黄豆,一碗刀豆米,一碗煮萝卜,菜不算丰盛,苗家的一片深情是盛在酒杯里的。

  德高望重的老阿爹,能歌善舞的大姑娘、小伙子用牛角满满斟上一角酒,和着葫芦笙的音乐节拍,跳着踢脚舞,唱着祝酒歌过来了。你若是爽爽快快接过酒杯来,说声谢谢,仰脖将酒一饮而尽,那么,好客的主人就会翘起大姆指夸奖你是好样的。你若是谦虚,说你不会喝酒,主人什么话也不说,转过身去,重新踢踏优美的舞步,唱着祝酒歌,双手把酒杯又捧到了你的面前。这时候,你为难的瞅瞅同来的伙伴,伙伴们向你投来鼓励的目光,你再不好意思推辞了,毅然接过酒杯来,闭了眼睛一饮而尽,人群中就会爆发出赞许的掌声。

  早些年,苗家的牛角酒确实吓人。一尺来长,手膀子粗的牛角酒杯,一杯起码有半公斤,不是海量的男子汉休想挺过这一关。而一旦挺过这一关,今后无论参加怎样的.酒会,都会有一种“一揽众山小”的豪气。近些年来,苗家与外界的交往不断扩大,到苗寨来的,不仅有慓悍狡狯的牛马客,迷失路津的砍柴人,汗流浃背的工作同志,也有细皮嫩肉的采风记者,风姿妖娆的秘书小姐。招待这些人,苗家的姑娘伙子们就是把脚杆跳酸,酒歌唱尽,他说不喝就是不喝。无奈何,为了维护双方的面子,苗家也只好将自已的礼节作些必要的调整。在风俗不变,豪气犹存的前提下,把酒杯的容积大幅度地减少,一只牛角只挖空了那么一点点,一杯酒至多也就是那么四五钱。一角酒敬到你面前,在你怵栗之际,会有人提醒你:“喝吧,不多的一点点,就是敌敌畏也闹不死你!”好客的苗家也会解释:“一点点酒,不成敬意,表表心意!”于是你放心地把它喝了,一团火球顺着肠道滚下肚去,胃里一阵燥热,打个冷禁,甚至发身热汗,果然安然无恙。兴许在这寒风淩冽的高寒山区,喝了这杯酒你还会觉得舒服,主动再干上一杯哩。

  说真的,苗家喝酒就跟他们的为人一样,非常实在,能喝一斤绝对不会只喝八两。他们认为酒是好东西,是粮食的乳汁。他们真心希望你能多喝一点。对于别人的敬意,他们是舍了性命也要接受的。因此常常喝得酩酊大醉。碰上会玩名堂的酒客就更糟糕,斟酒时一人一碗,毫不含糊,可苗家的酒是老老实实喝下去的,他的酒却是借着揩嘴或是吸烟筒的机会吐到毛巾或下烟筒里去了。主人醉得不成样子,客人却在那里谈笑风生充老大。

  不过,现在的苗家也不是好惹的。前些天,我跟一位朋友到苗家去喝喜酒,快进苗寨时,我的朋友从怀里掏出一只牛角酒杯来晃了晃说:“今天我要用这只酒杯把新姑爷干醉掉!”我看朋友的酒杯外表跟苗家的没有什么两样,甚至小了许多,只是里面挖得很深,容积很大。开饭的时候,新姑爷来敬酒了,用的是待客的小容积酒杯,我和我的朋友一口就把它干了。等新姑爷转身去倒酒要去敬其他宾客的时候,我的朋友从怀里掏出酒杯来斟了一角酒回敬新姑爷。新姑爷也不推辞,接过酒去仰脖就喝,酒杯那么深,容积那么大,新姑爷毫无思想准备,而且又喝得很猛,结果呛得咳嗽不止,酒喷得一地。我的朋友说不行,滴酒罚三杯。新姑爷虽然呛得面红耳赤,却没有半点畏惧的神色,硬是很值价地又连干了三杯。

  新姑爷走后没多久,我的朋友正在得意,欢乐的葫芦笙来到了我们跟前,一位老阿爹双手擎着牛角酒,跳着踢脚舞敬酒来了。老阿爹的酒杯沉甸甸的,显然已不是先前那种容积很小待客的酒杯了,我和我的朋友不禁心里有些发毛,但又不好意思推辞,只好勉强把它干了。不一会,苗家的姑娘伙子们也来敬酒了,他们手里端着的酒杯都跟老阿爹的一样,又深又沉,我和我的朋友想跑都跑不了,喝下去明显是受不了,怎么求饶都不行,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将它喝了。结果那一晚,新姑爷醉没醉我们不知道,我和我的朋友象一摊烂泥醉得倒在了火塘边,一直睡到第二天。我抱怨我的朋友说:“都怪你玩人家苗家的手脚,这回遭报应了吧!”我的朋友尴尬地摇摇头说:“今后再不敢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