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琐忆散文随笔
小时候,我处在书荒年代。留在脑海里的几个有关书的记忆,每想起一个都会有一番无穷回味。回味弥久愈香,有时甚至觉得,如果那时有充分的书让我去读,说不定现在也会成了啥“大气候”。
记得是刚上学,粗识几个字而已。那天放学,娘照例要我到麦地挖野菜。正认真地挖,眼前突然一亮,看到在没脚深的麦棵旁,静静躺着一本已经雨淋的破旧的画书——后来,这本画书就成了除课本外属于我的第一本书。记不清书名了,只记得内容是说一个地主搞破坏的事儿。就这本画书,我不知津津有味地翻了多少遍。
如果说我的第一本书是意外捡来的话,那我得到的第二本书就有点“不择手段”了。那是一本我从同学那看到的,叫什么几号公路大捷的画书,内容大概是美国鬼子和越南人打仗的事。我馋馋的,极想看到这本画书,但与同学借他不给。那位同学很高大,比我要高一头。借不给,强借更不可能,只有“巧”取。那天,我在大队代销店玩,那位高大同学恰巧也在。天赐良机的是,他裤兜里正塞着露头的我渴望已久的那本画书。咋办?我急中生智,装做买东西模样,往大个同学身边蹭——若干年后,我每教一遍鲁讯先生的《孔乙己》,觉得迂夫子孔乙己的那句“窃书不为偷”的名言是最中听的——我用身子轻轻把画书碰到地上,然后机敏地踩到脚下。这一系列动作做得天衣无缝,那位大个同学竟浑然不知。熬到大个同学走后,我如愿以偿地得到了那本“佳肴”,饱餐一顿。
后来,在大姨家我得到一个很好的.看书机会。大姨家几位表哥藏有不少画书,什么《红色娘子军》、《平原游击队》、《红岩》,每次我都看个够。有时不过瘾,还偷偷掖裤腰里几本,拿回家看。小时侯,我最爱上大姨家走亲戚,其主要原因就是能看上画书。父亲是位非常节俭的农民,一分钱能掰成八瓣花。那次,我和父亲一起赶集卖猪娃,卖罢路过书店,我斗胆向父亲提出买本画书的愿望。父亲犹豫好大阵子,才领我进了书店。那时,没啥好画书,我就买了本《沙家浜》。这本《沙家浜》,让我在小伙伴们面前,很是炫耀了好几天。
看真正大点的书,是在上中学时。那时,一位同学有本《曹操的故事》的书,几经低求他同意借我半天。看一半时,那位同学突然变卦,又要了回去。书里面一半故事没看完,给我留下不大不小的遗憾。农村的孩子夜晚和雨天无事,比我大的一个邻居伙伴有本《烈火金刚》,借看他不给,只一点点念给我们听。那代价是替他办事,当他的喽罗,偷些瓜果等向他进贡。我是最卖力的一个。有次偷瓜,被看瓜老头逮住臭打一顿,回来摸摸红肿的屁股,听起书来却没了痛的感觉。记得那时我还看了《大刀记》、《金光大道》、《战地红缨》、《沸腾的群山》等书。后来,虽然知道有的书没多大价值,但我敢肯定,那是那时滋养我的几本难得的书。
考上师范后,我如饿极的乞丐见到丰盛的宴席,如饥似渴,狼吞虎咽,读了大量的书。我终于有机会畅游书海了。这个时期,我虽然读了大量的书,对我童年少年书慌年代给了一些补偿,但我读书的黄金时光,却在书的饥渴中白白错过了。我将永远无法找会。
现在,我已为人师二十几载,为人父十几载,我真羡慕我的学生和孩子。他们没有尝过没书读的滋味,没有经过没书读的饥渴,他们可以从小尽情读他们喜爱的书,从中获取知识,汲取营养,增强能力。我相信,有大量的好书的滋养,他们一定比他们的师辈父辈们创更大的事业,成更大的“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