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童年随笔散文
我的母亲于一九三三年六月二十三日(农历)生于辽宁省本溪市高台子乡新岭村。她的童年时代是在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践踏下度过的,亲眼目睹了家乡人民在日本统治时期遭受的苦难遭遇和创伤,饱尝了做亡国奴的凄惨生活……
我的母亲,在她还懵懂无知时就被病魔夺走了她母亲的生命,两个哥哥都已长大结婚分家另过,一个姐姐十几岁便嫁到辽阳。家里只剩下她跟父亲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孤苦伶仃,相依为命,没有体会到母爱的滋味。如今已近耄耋之年的母亲,一生最大的遗憾是没有记清自己母亲的尊容,更为没有留下一张母亲的画像而痛心,只知道她姓于。母亲小时候,家里不是很穷(解放后划为中农),有一头毛驴,两头牛和几亩薄地。吃的当然是粗茶淡饭,穿的耕织粗布。母亲依稀记得当年修“新岭隧道”(沈阳至丹东线)时,有个李把头,是天津人,因借住在自家厢房,母亲与李把头家李嫂关系处得不错,常捡李嫂穿剩的衣服,拿回家后,由自己的大嫂毁改后再穿。母亲在本村上了三年小学,学校设在一个破旧的祠堂里,一位先生在一间教室同时教三个年级的课(现在叫复试教学)。开设的课程:日语、满语、算术。
在伪满洲国时期,东北的老百姓是被人欺压的'亡国奴,只允许吃秫米、小米、玉米等粗粮,不准吃大米、白面。谁家吃顿大米饭若是被日本鬼子发现了,会被立即以“经济犯”定罪带走。母亲的童年时期,始终是在日本鬼子的统治下度过的,没有什么欢乐的游戏可玩儿,唱歌也只能唱伪满洲国国歌及日语歌。对于那时侯的小孩儿,过年是一年中最高兴的事了,一进入腊月,家家都开始“打年纸”。各个商店、杂货铺都挂出“年纸幌”。“年纸幌”是一块二尺长一尺多宽木板,一面贴“天地牌”,一面贴“灶王爷”,四周糊上花边下面加上纸穗。“年纸”即各种印刷的神像等,各商店都印有“年纸单”,一些固定品名都印好了,每一样占一小格,开头是:大金天、大金灶、金九佛、大龙车、画福字、画黄钱纸、烧画财神坐像或富禄寿三星像等等。买这些商品叫做“打年纸”。此外,穿用的棉布、棉线、洋袜子、腿带,以至食品中的红、白糖、花椒、大料等都一齐买。富裕的人家要买些鸡鸭鱼肉,换一领炕席,贫穷人家只能买一些年画,买些年纸及过年必需的米、面、肉。那时的市场虽然也挺繁荣,但对于平民百姓能购买的却微乎其微。富户人家若杀口年猪,也要谨小慎微,做好一切“防范工作”,且把猪肉藏匿好,一旦走漏风声,被日本鬼子知道,便以“伙食犯”论处;谁家若偷着换回点水稻,想在年三十晚上吃一顿大米饭,得在半夜三更起来拉磨,天亮之前必须拉完,然后用小灰把碾道掩盖好,不留一点痕迹。否则,若让日本发现,后果不堪设想。那时说是过年,其实,一般百姓家也就是三十晚上吃一顿肉,正月初一、初五吃两顿白面饺子罢了。
伪满时,日本鬼子为了建立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王道乐土”,维持他们的“治安秩序”,经常查户口,检查“良民证”,对外来人员严格搜身盘查,若发现点可疑迹象,不分青红皂白,立即将人带走。那时平民百姓的生存权完全掌握在日本人的手里,母亲依稀记得当年修建“新岭隧道”时的劳动场面:日本鬼子手持钢枪,张牙舞爪,嘴里喊着:“八格牙路”,被抓来的苦力劳工在炎热酷暑的天气里一身不挂、步履蹒跚地从山洞里往外背碎石的场面。苦力们吃的是橡子面掺豆饼,干的是起早贪黑的重体力,累死病死的无计其数,有的还没等咽气,就被扔到岭后的小砬子山上。真是草菅人命,惨象忍不可睹。
时间的长河滚滚而去。一晃儿,六十五年过去了,曾经的屈辱让人无法忘怀。日本帝国主义统治我国东北十四年,他们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母亲童年时的痛苦,不仅仅是她个人的痛苦,也是中华民族的奇耻大辱。今天,虽然我们的国家已经发展强大,在国际上取得了相当重要的地位,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东亚病夫”已成历史。但是,我们仍要居安思危,前事不忘,后世之师。时刻牢记历史,勿忘国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