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失去的爱散文
我独自踽踽地走在公园的偏僻的小径上,望着被夜风轻轻吹落的杏花。鼻根不禁涌动阵阵酸楚,我不记得当我听到她走了的信息时,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木雕似的坐在凉板凳上一直到被人拉起。
昔日那个快活妩媚的雯雯再也见不到了,她走了,几十年来倘佯在期盼久别重逢的长河已经干涸,我在河这边傻呼呼的等待着她实现“等我到七老八十的时候,我会找到你见上一面的”诺言如今也成为瞬间的流泻,破碎的泡影。
就在这个越来越浓重的夜色中,我用泪水在浣洗着嵌满了补丁的往事。匆匆太匆匆,记得吗?我们在那火红的青春岁月,在那风舞雪飘的夜晚,我们在抢运伤员中邂逅相识,我们又一起踏入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征途。在学生队结束训练的联欢会上我用俄语唱了一首《小路》。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
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
跟着我的爱人上战场……
我知道只有你才能听懂我的歌声,那从天外飞来的和弦是发自你的心里。联欢结束了,我们将分散到各自的战斗岗位上去,那天晚上弯弯月亮,夜色阑珊,在树影婆裟中有一双湿漉漉的眸光,我知道你在等我的消息,当我告诉你我就要出发上前线去的那一瞬间,你火热的唇在我耳畔说:我要象《小路》那样跟你到遥远的前方,然后你又甜甜的微笑了。
那时我真想把你的微笑镶嵌在我的视网膜上,藏在心里,白天陪我战斗,夜晚拥着抗拒冰霜。是命运按排,还是阴差阳错,我们还是一个前方一个后方。
流年如水,日月嬗变,有谁能预料即将发生的那些事件?
她就这样走了,据说她是在得了一场大病后走了,走的很痛苦也很依恋,只说了一句话,他没来……。我相信她在弥留的时候不只是对这个世界和家人恋恋不舍而且一定会想到一个使她钟情爱恋又使她悲伤欲绝的男人,那就是我啊……
记得,三十年前,我曾经寻找到了她的地址,我在信上说我要去看她,被她拒绝了,我知道那是因为她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我理解她。谁知道这是一次没有见面的诀别,可是我相信她在信上最后的那句话:等我到七老八十的时候,我会找到你,看你一眼的,可能因为后来我几度浮,她认为我早已从这个地球上蒸发了……
又是四十多年过去了,到我痛定思痛要找她的.时候,却永远分别了。
回忆的波涛再一次把我席卷起来又狠狠的抛向历史的旋涡,往事这本大书又翻回到那硝烟弥漫的青春岁月,耳畔响起震耳欲聋的枪炮声。1953年1 月31 日这是中国人民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日子,也是前线英勇而又壮烈的时刻,我们12 个文工团员还没有演完“昨天晚上过大年,部队突过三八线”的表演唱就接到立即撤退的命令,于是十分钟后我们就乘坐团部的中卡上路了,虽然中途停止演出使我们有些灰心丧气,心里都在咒骂美国鬼子搅了我们一台好戏。但是在这里能意外的碰上一年多音信皆无的李雯,(她已经是战地记者)真是特大喜事,我们在车上从学校谈到丹东一别,从我们三个特好的同学谈到周光征的牺牲,不由得一阵心酸,忽然李雯说:“哎,你回国时,一定去找我,我要送你一件东西。”“送我什么?”她扑哧-一乐。两只手做了一个动作,我大叫起来:“手风琴!”她点点头,她说,这是上个月在342团见到的,那是一件战利品,按要求一律要上缴的,恰巧,汪师长在,看她特别喜欢,就特批送给她了。她兴致勃勃的说:“你不知道啊,在回去的路上,几次敌机轰炸,我一直背在身上,那是120贝司30多斤啊,我当时想宁死也舍不得扔下。”她看我楞在那里。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把它带回国内……”我看到它那双凤眼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硬是没有让它滚下来,我抓住她的手说:“我,我知道。”她深深的瞄了我一眼,把头靠在我的肩头说:“我好困……”说完就闭上双眸,听凭车身不停的颠簸,不大工夫就发出只有我才能感觉到的微微呼吸,那一阵子,我觉得好幸福,好满足,一瞬间,我发现战友的目光都扫了过来,我才感悟到我和她情不自禁的哼唱着那首旷世不忘的俄罗斯民歌《小路》:
在那炮火纷飞的早晨
战斗扔在激烈的进行
我要勇敢的为他包扎伤口
把他从炮火中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