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山里的冬天

  雨一直下着,没日没夜的,也是无声无息的,好多天都不曾见到过太阳了。云层很厚,遮住了整个的山头和山上的树木。风凄凄冷冷的刮着,掠过树枝,檐畔,发出呜呜的瘆人的声音。

散文:山里的冬天

  这是江南的冬天,这是江南山里的冬天。

  天很冷,气温很低,泥泞的山路上,偶尔有车子开过的声音,路上很少有行人,远处的鸡鸣和犬吠,仿佛都来自云层中。劳作了一年歇下来的农民都躲在屋里,烤着火,烫一壶热茶,在不着边际的闲聊着,时不时从门缝里吹进来一缕寒风,把火苗刮的东倒西歪,使人不禁要打上一个寒颤。

  柴门外傍水沟的地方,有一簇野菊花,在瑟瑟的寒风中摇摆着,开出一朵朵已经有些暗黄的花朵来,带黑点的叶子有些蜷缩着,已然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我不知道野菊花这么固执的开放着是为了什么,得到的结果又是什么,她想表达什么,我想不仅仅是她能抗拒寒冬吧。溪边田地里的农作物却是更加地苍翠了。绿的白菜,白的萝卜,都是那么地富有生机和生气,长得有一筷长的油菜,翠油油的,铺开着叶面,叶面上有一层薄薄的纤细的雨珠,象是长了一层薄薄的白绒,柔软而润滑。

  “冬雨湿衣看不见,” 山里冬季的雨,就象朱自清先生笔下写的,象牛毛,象花针,象细丝,伸手接不住,抬头看不见。飘在你的脸上,手上,你能感觉得到那一丝丝寒凉,是沁人心骨的那种,冰冰凉凉。

  为了抵御冬天的寒冷,衣服也是年年变换这样式,从我们小时候的棉衣,到绒衣,再到现在的羽绒服,冷的感觉是越来越少了。老人都穿得臃臃肿肿 ,小孩子则象是被包裹着的粽子,整个地密不透风,就算摔一跤也无所谓的了,有厚厚的衣服挡着呢。不象那时的我们,穿着一条单裤子,和一件被哥哥姐姐穿得不能再穿了的旧棉衣,袜子还是纳了袜底的纱袜子,手脚和耳朵,一到冬天就起满了冻疮,晚上就用白萝卜在火灰里煨热去烫起了冻疮的地方,痒得钻心,也烫得难受。而现在放学回家的孩子们,进门就把自己关起来,提一个电炉子,做着无聊而又乏味的习题,亦或是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或目不转睛地玩着电脑,根本看不到年少的乐趣,他们的`童真就这样被封闭起来了。看到现在的他们,我不禁想起我们的年少时光。

  那时的我们什么都没有,烤火是木柴,照明是煤油灯。放学回家后就呼朋引伴,踩着高跷,玩着陀螺。高跷是用细小的杉木做成的,陀螺则是用茶子树削的,玩疯了的时候,任父母喊破喉咙,也当作没听见。

  我们是一个大湾大户,我们同龄的孩子特别多,比我们年纪大的堂兄就唆使我们打架,打架打赢了的,就能得到一副高跷,或者是一个陀螺。我们就拼了命的互殴,但打架有一个前提,就是不许伤人,如果谁伤了人,就会被开除,以后就没人和你玩了。为了那一副高跷或者陀螺,打得不可开交,衣服上,脸上沾满了泥土,脸上的泥土被汗水一侵,成了一道道沟痕,个个都是气喘吁吁,头上热气蒸腾,回到家,免不了被父母一阵训斥,严重的时候还要跪板凳,或者是挨几篾片的抽打。事隔几十年,这种情形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山里的冬天是封闭的冬天,打开门看到的就是灰蒙蒙的一片。虽然现在有电视、电脑连接着外面的世界,但山里人的身子却离不开温暖的火塘。因为有了电视和电脑的陪伴,邻居间的走动也少了,交流与沟通也越来越少了,年轻的后生子们都到了山的那边,外去打工了,家家都关门闭户,守着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偶尔也能听到一两声呼喊声,那是留守的老人因体力或手脚不便而在叫他的邻居帮他把柴火搬到灶屋去。这呼喊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空旷而单调。门前泥地里那几只觅食的家雀,被这突如其来的的叫喊声吓得扑棱一下飞到了堂前的那棵古樟树上,叽叽喳喳地张眼望着,露出一丝丝地迷茫来。

  山里的冬天不似原先那么冷了,也很少看到下雪了,甚至连霜冻期也越来越短了,“又是一个暖冬” 。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山里的冬天是越来越冷,也越来越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