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无雨散文
一辄止
江南无雨,心里却落满了水。人还是脆弱的,更何况是已经绝困到壁弯里,折不过头来,只能面破血流,缓缓回身,也仿佛心魂不在,飘飘荡荡,生死无居。拙政园内,正坐了廊台,忽有人喊,莫坐此廊,莫要了廊桥遗梦,落花流水,本是易逝的景致,游鱼轻戏,摇曳摆尾,无意中冲散了花水情谊,看来,这梦也惨痛撕裂的。
在这个盛夏炎热的温愠里游览了一下苏州城,无言方欲止,似乎矛盾,然痴意又浓浓,不屑多情时,肝肠已寸断。转瞬移情于山水,寄托相思于花木,不禁要问:庭院深深深几许?不禁要叹:庭石幽幽幽陌路!
或许,再没有比苏州城更清秀的城市了,再没有比得上它的气息更细微了。爱上这座城,有太多无法说得的清的纷绪,甚至是路边少有的公交站牌,也足足让人留恋。我爱的是座城和城里的人,一如网师园里的小巧玲珑,精致绝伦,一如各式颖窗芭蕉竹兰,屋桟沿栏,我要看的不是各样的建筑与碑贴临刻,也不是荫花树蔽,而是单单从步入园中的门槛开始,那抬起踏落的衣衫鞋袜悠然回古的穿越回眸,有多少故事都停在了那一刻,有多少传奇都从阳光里略过蝉音,响彻在耳边。我要看的一切,全部在心里。
走在平江路上,我想提鞋掂脚触摸雨洗阳曝的石板上的长痕一代一代,一朝一暮,夕夕重复,桥下的石刻已经让水侵蚀成绿色的苔斑,桥上走过的人,沐浴着回忆的灯光,一切都在变化着,变幻着沧海桑田,物欲横流。
梅姨扑捉角度摄影,一路走来急慢,计划仿佛要打乱,纤也开始活泼起来,这一趟之行,她们为我做出许多。我们去苏博,去拙政园,去网师园,去平江路,去虎丘,我要谈的不是园林,不是游历,不是酷暑,不是人情,而是铭记。其实,我也知道这一路沉默不合适,只是我不知道要说的是什么,本来带有心事的行程,况且是重重,已经不会再有太多的唇舌,要有的也是呢喃和轻浅,可惜,心还是低沉了些,到了无话可说的抽涩悲痛。
刻骨铭心的东西或许根本就不需要铭记,这种感觉总是在既小又弱的时候袭击,总是在毫无防备,没有预兆的时候突然空降,拽心揪魂,无奈之极。刻骨铭心根本就是一个痛,幸福是因痛而来,就算不轰烈,也默然感到了这一系列的变化,经世一般的迷蒙觉悟而惨烈到体无完肤,人已死去大半,苍老不期而至。
我终于明白,苍老不在年龄。
二入园
忠王府里一处小院中腾地而生一踪罗花,我不知道它该叫什么名子的罗花,棕绿色的苍劲的叶,淡紫的茵茵的花,把这夏日也冰冷了些光点。旁边几尾草,加在一起倒有颓败的颜色入镜,陡来伤感,泯泯落泪,每一支叶子上分明写得它很幽怨,拍下它的同时,不忘拈手抚摸,我对它怜爱不已,没有因由。
在新馆里待的时间太久,旧馆里刚走一个曲径通幽,便听到闭馆的回声回荡在园子里,我已不想再看,第一眼望到的院子里,有我找到的东西在那里挥额颔首。它很小,却是风雨满楼,老井的水一望洞天,石榴树的花伸出来落到里面,花映水红,也只不过一点点。
花木碎石把院子点缀得很丰富,然奇怪的是,无论怎么望都不感拥挤,这是苏州园林的一个特点,既要天来自成,又要镂空心思,既要借域铺张,又要丘壑环辕,这样的美景,读书,居住,品鉴,赏月,饮酒,会朋,无一不是妙境美满的。生在苏州有这样的园林看已是很妙的造化了,古人可以住得这样宅第的人,也真的如天上神仙一般的模样了。却还是有那么多的不满足,单从拙政园里的各处景点来看,楼台,厅堂,盈联,门廊,岂一处不是在透出主人当时在政治上的意向与抉择,而这些又似乎是要必然的,人嘛,总是要有些寄托与抱负的,何况是可以造得出这样一个大园子的.主人,其地位与学识已不容他如村野乡夫一境况了,也不容他与普通读书人略同,他到达了一个自己的瓶颈,也开阔了自己的一番境界。
网师园更小,可是用来读书,却是最算得上如意的。从苏州回来,心还是痛的。已经不容有太多的关于印象的字迹留下,那些沉重而又忧虑的思念和承怀,全部都如细雨般落到了心里。
饮下的热茶,化作全身的汗珠,从心底涿出,只有空洞洞的四面风窗,红漆的太师椅,古朴的方桌,吴语的评弹,就那样静静的坐着。定园里的船娘穿了碎花布衣,戴了斗笠白纱撑船,橹摇船行,也是一项艺术,待到看清了她脸上随汗水淌下来的防晒霜汤,才知道人已回到了现实。船行刚刚过了玳玳桥,茶娘却来卖一种三花茶,茉莉,白兰,玳玳花,那味道着实很香的。我不知道,我还有梦吗?
三虎丘
据听说,苏州前两日还下了许多的雨!一点竟没赶上,不能在雨巷子里走走!
第一次去虎丘误到定园,回来后才知亏大了。要走的天又紧赶着去了一趟,到苏州不到虎丘乃憾事也,这话出自苏东坡。
定园是后来的园子,拙政园里的东西也已翻整修葺,听朋友讲也只有网师园里的东西还算保存得完好些了。定园却是与刘伯温大有渊源,只是有些不伦不类,突兀得很。
远远的拍摄了一下虎丘山上的塔,有人说虎丘原是一个小山坡,据我所知的,它与苏东坡有一段传奇故事被后人美谈。这座山根本不高,甚至不可以称呼为山。我们没有寻找导游,只在拙政园里一人配了一个导游机,跟随慢慢感应解说而行,对此之外的漠不关心。到虎丘山上也是,打了一桶憨憨井里的水,清凉而惬意百倍,只是水打了几下终是没有捞上水来,又换了一人才提出,众人分取而用。接着步行再上山,原是转了一圈的,先是细细的各处走动,再是大步而踏,最后从南门出来,也无人说游历得怎样,不管怎样,全到了心里,不管怎样,所悠悠而畅愉的行程,总算是不为了旅游而旅游了,放松的心在这里也就罢了。其它的,至少现在无暇顾及融全。
出了虎丘便直奔宾馆取行礼吃饭到火车站,匆匆结束旅途,久久不能平复,来与不来,心早已乱了。
回南京的高铁上,翻着杂志,思绪已经开始混乱。下火车,打的到南京街头,那繁华的古都金陵已经灯火辉煌,湖南路上的小吃有些还保存着古香的气息,真没想到的是坐在大排档里吃小吃听评弹,这应该是在苏州要做的事情,而在苏州的两天,却还是要寻了久远的路找饭吃,真是不熟悉的。
辗转回商,到时夜色微阑,劳苦奔波,佛曰,四大皆空,这一个空字真好,是全部的了结。而我,江南一梦,了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