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绐闲散抒情散文
现代人说忙的时候总是很自豪的。忙人各怀目的,或挣钱或升迁、或待遇或职称,形形色色林林总总不外两个字:名利。得了小利求大利、有了小名图大名。透不过气来时也“自嗟名利客,扰扰在人间”,可。。往往是边喊累叫苦边坚韧地“求索”——人们自小就被反复灌输两个等式:勤奋=功成名就、闲散=浪费生命。
然而我却清楚地记得,我体验到生命乐趣的时候往往是闲散的时候。静室独坐、心如止水,沏一壶茶,看着淡淡的香气袅袅地旋起,便有一种空灵一种恬静在心中弥散,虽难入庄周梦蝶的意境却真的会恍兮惚兮。以至于我觉得人生至纯至美的享受莫过于从古筝倾泄出的音符里触摸心灵的振颤、从唐诗宋词的字里行间感受慑魂的.清雅、从中国画的留白里聆听蛙声十里的余韵、从初春草芽的破土声中领悟生命的律动。
享受闲散时光也非必待人静灯稀,“心远地自偏”,穿行于市井之中,身边摩肩接踵、耳畔熙熙攘攘,偶抬头瞥见天空静默如海蔚蓝,是时万千动象皆成远景,满心眼的沉静恬美。干涸的灵魂似被一掬清凉的山泉浸淫,旋即绽放如带露的花—一这种意境仿佛是上苍不轻易示人的一种赏赐,惟其稀贵才使得多少代骚人墨客着意追寻、几千年的诗山画海刻意描绘。比如王诘摩的诗,无论是惊山鸟的明月、落纷纷的桂花还是幽篁中的琴泣、松林里的长啸,反衬的都是那慑魂的静谧;再比如宋元的画,寒江边无垠的空旷、峰峦上朦胧的烟岚,画面上流淌的无不是宁静的韵律——闲散淡泊是诗心画魂最初的出发和最后的归宿。春寒锁深院、秋爽作闲游,惟有散淡的心虚静的眼才能觑见宇宙万物千古悠悠的美丽。闲散的时候,人类最有可能挣开红尘的拘囿、超脱俗务的琐庸,在缄默宁静中还心灵一片清明。这不正是在喧嚣中几近失聪失明的现代人确定人生航向向的明灯吗?
如果说勤奋自律是属于功利的,那么闲散淡泊则是属于审美的,一味急功近利人类也许将自食恶果,过份沉缅于闲散淡泊社会前进的车轮也可能转速减缓——自然律仿佛在挥动着一双隐形巨手刻意保持着均衡。进取也好退守也罢、浮燥也好淡泊也罢,既然同属生存方式的两极偏于任何一端都有可能失衡,既然几千年的岁月都有流蚀不了老庄道学,可见其有一种绵延不绝的生命力——何不对闲散多一点宽容和尊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