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走失的记忆散文
江南烟雨,纤细如丝,让伞多了一份情趣,在可有可无间成了一种装饰。在这样一个雨意朦胧的时节,我们去了西溪。国家湿地公园,如此气势恢宏的名字,着实让人充满了期待。
才进入口,踏上小桥,在缀满绿荫的河道边,一群恣意横行的小螃蟹立刻引发了尖叫。虽然它们只是传说中的“石蟹”,并非令人垂涎三尺的中华绒毛蟹,但还是有美味食谱飘过:可以炸面托蟹!我不得不说,吃,是一种生活艺术!突然想起“远方的家”中那叫人毛骨悚然的“烤洋辣罐”,人家偏就吃得跟啃花生似的悠哉游哉。
排队,上船,没有欸乃的桨声。河道两边多是熟悉的植物,枸树,水柳,柿树,梅树,槐树,榉树,楝树,金银花,狗尾巴草,芦苇,木槿,桑树,茭白,芋艿,白鹭,野鸡,小鷿鷈……所有这些,曾经多么清晰地拥在童年的村口,拥着简陋的.房舍,拥着漫无边际的野趣。
于是,不知不觉中,你一言一句,聊起了那时的村庄,那时的桑椹,那时的鸟雀,那时的河塘,那时的苦,吃的苦,穿的苦,玩的苦……却依然乐在其中,吃的乐,玩的乐……和小伙伴互相嘲笑被桑果汁染得乌紫的嘴唇,在收割后才灌了水的麦田里用竹篓子捉泥鳅,在几近漆黑的傍晚为一场镰刀的决斗被父母声如霹雳地唤回……笑声,在潺潺的流水之间宣泄,让那些天生的“城里人”羡慕不已。
泊船,上岸,“杨先生的店”,“西溪且留下”,无论现代,无论典故,总难免许多人为的痕迹,就算刚才行船途中那配乐导游词,优美之中不免让人心生了许多疑惑。西溪,原不过一个乡野小村,既是千年古镇,何以时至今日方为世人知?
想来,其实也很简单,皆因“乡野”多已不复存在!
所以,我更愿意把西溪叫作童年的“野茅地”。我家旁边的那条小河,也曾经满怀绿荫,左岸的榉树与右岸的楝树枝叉交错,像一对对亲密的爱侣,用野蔷薇的清香和覆盆子的酸甜喂养季节,鸟鸣,蝶舞,鱼乐,犬吠……也许,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导游正儿八经地介绍说:这是桑树,是嫁接过的,不是野桑树。有人立刻歪着头找桑果。此时,春茧早已成丝,桑树自然也该换新枝,何来桑果?此时,我已豁然,西溪便是为他们而设。
我知道,我不应该怅然,在城市的边缘尚有童年的“野茅地”存在,尚能注视我们曾经的拥有和失去,总是一种慰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