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欲来的时候散文随笔

  雪欲来的时候,又烫一壶酒,倾盏将寂寞饮入喉,如同我不知你的归期,你亦不知我的等候。在这寂静的山口,我痴守你十二个年头。

雪欲来的时候散文随笔

  那年春来花未就,绿柳嫩梢头,山风习习,鸟鸣啁啾,你取下墙头的掩月长剑,细细擦拭后,说要去别处走走。我并不曾挽留,你也不答归否。尘缘从来都如水,何须泪,徒伤悲。我只为你煮一盏明前茶,此去经年,是喜,是悲,是哀,是乐;是春,是夏,是秋,是冬——都全凭它为你驱寒保暖,前路探看。人世已经几多辛酸,我只愿你一路平安。

  这么些年,我在山中起居,常常不知今夕何夕。晨起时,饮一杯清露,然后诵经,弹琴,唤醒山中的草木和精灵。若是春日,便接着去清溪水旁浣衣,那流水长长,蜿蜒向远方,仿佛亘古的时光,静静流淌,我便会想,它是否在某日曾流经你的'身旁。若是夏日,阳光浓密,便在窗边看书,那《浮生六记》已看了一遍又一遍,初时不明朗的地方,现今都清晰铭刻,那些曾经颂诗弄草,荡舟湖畔的迤逦时光,与后来的分隔重洋,寒夜想望的忧愁悲伤,常让我泪盈于睫。当日不明白你说太白文中:“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一句真真是道尽凄凉,而今我明白其中深意时,为我拭泪之人已不在身旁。近日已入秋来,我拾捡落叶与落花祭秋,在它们的冢旁写下挽歌与新诗,让逝去的怀念秋的悲剧,让来年的给我以明媚欢喜。我已不常想念你,亦不再怨你,从开始的寂寥,怅惘,到现在已然自得其乐,你寄来的手书我悉数收纳在书橱中,闲时卧于榻上细细翻看。去年的一册中,你寄来一只梅,上书: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想来你是否思归了呢?我不曾回信,所以你不知,那年你亲手植下的祁红已繁盛,新茶浓醇鲜爽,条索细紧匀齐。袅袅茶烟间,仿似山峦重重,而你又在山的哪一边?房屋周围,我栽下了丛丛的竹林,现今已枝繁叶茂,清风舒爽,修竹挺拔。还有埋在后山新酿的青果酒——而这些,都留待你归来时自己细细看吧。

  青山迢迢,绿水人远,碧海长天,流年偷换。转眼已是十二年。我当日曾想:是不是曾誓言的沧海亦将变作桑田?是不是缘起无踪缘灭亦无由?是不是曾经生的终将归于死?是不是花到浓时终将殁,情到深时情转薄?若非如此,又何来你我如今的生离?

  然而,没有什么比时间更能让人明慧,距离不曾让心分离,你在千里之外,用你的眼,替我看到这万千世界,俗世红尘。然后将思念一缕缕磨成笔尖的墨,缓缓写就。无数个寂寞的夜,采撷月辉做一片霓裳,各披一件,在你我的肩上。前路漫漫,何妨少做思量,只将心意捆绑,放入心田,酿做一坛醇酒,待春来草绿时,共花下同酌。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