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渡口的散文
故乡坐落在淮河下游的平原上,是个平原村落。她位于江苏省泗洪县南端的四河乡。四河顾名思义就是四面都有河流环绕,东面和南面濒临淮河,北面和西面依偎淮河的支流——怀洪新河。因此,我的故乡被乡亲们形象地称之为四河里。从空中俯瞰,故乡犹如一个巨大的盆子浮在水上。
是水滋养了故乡的土地,是水滋养了故乡的人,环绕在故乡的河流,改变了故乡人的出行方式,那就是船。渡船便成了故乡与外界联系的特殊纽带。
在我的记忆里,被水环抱的那十多个自然村落,几乎每个村庄都在临近的岸边建起了码头,再用船对外交往,这就是所谓的渡口,渡口成了故乡人生活中的一个特殊符号。
码头的设施很简单,就是在岸边选择一块地段,用一些砖头或者石块铺垫而成,相当于在河的岸边修筑一块简单的护堤,只不过坡度大大减小了,主要是便于人和板车行走。顺着护堤采用同样的方法,修筑一条宽约五米,长约十几米的坝堤延伸在水中,这样不仅上下船方便,而且船也不会被搁浅。
渡船则是由木头制作而成,结构简单,由单人双桨摆渡。由于是人力操作,渡船一般不会太大,一次只能载二五人左右过河,遇到风浪较大的天气,就会“渡口水流急,回船不*”,故载客量自然要减少,减少到与船夫的体力相匹配。
记得我时常跟着母亲乘渡船到集市去,母亲把自己种的蔬菜和母鸡下的蛋拿到街上交易,然后购置油盐酱醋等生活必需品,村里人称这叫赶集。
跟母亲赶集是件快乐的事情,因为每次到集镇上,母亲都会买几根油条或者一角钱能买十来个的纸包糖块给我,虽然现在看来微不足道,可那时对于我们农村孩子来说算是奢侈的了。
有时,我和姐姐只能轮流跟母亲去,每当姐姐和母亲去的时候,我就盼望着她们早点回来,还时不时地跑到坝堤上,向着集镇的方向眺望,就是希望能早点吃到母亲给我买的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垃圾食品的那些奢侈品了。
后来,母亲将我送到河对岸的一所中学读书。由于条件所限,只能早出晚归,中午在学校带一顿中饭,其实中饭也是由母亲事先准备好的一些米、盐、油、萝卜丁放进饭盒,由我带到学校的蒸笼里蒸煮一下,基本上属于自备。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我每天来回两次乘着渡船从那条河上经过,对流淌在故乡的这条河流才有了最初的认识。
那时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都是晴朗的,每天都能顺顺当当地过河,只有这样,我们这些早出晚归的孩子才能准时赶到学校。可往往事与愿违,遇到刮风下雨天,开船的时间自然推迟,碰上雾天,本来十几分钟就能划过去的,则需要很长时间。记得有一次,大雾弥漫,能见度很低,船在河*转起了圈儿,真有“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感觉,等到快靠岸的时候,才发现又回到了原点,一船人被弄得一头雾水,好不郁闷。每当遇到这样的`天气,老师都不会怪罪我们,还抽空将我们落下的课程给补上,真的很感激学校的这一善举。
我也时常被河岸的风景所吸引,喜欢看河对岸的景色,看绿意盎然的树林在风中摇摆,看垂柳披着长发倒映在水中随波逐流。
我喜欢看水鸟张开轻盈的翅膀在水面轻轻地划过,看燕儿在水面翩翩起舞,看从湿地飞来的苍鹭在头顶上略过,看鸽子在水中变换着阵型和留下的倩影。
我喜欢看朝霞掩映的水面上荡起的涟漪,喜欢看在朝霞中行驶的渡船留下的波痕,喜欢看船夫那刚劲有力的姿势,喜欢看乘船人在晚霞中露出的一丝笑容。
在渡口等船的小憩中,我喜欢听乘船人讲述的那些农事,喜欢听南来北往的人们讲述着各自的经历,这些经历中有酸、有甜、有苦、有辣,可谓五味俱全。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渡口也在悄无声息地变化着,渡船由木船变成了水泥船,机器代替了人工,载客量增加了几倍。后来水泥船又被体积更大的轮渡所取代。在人民生活的需求中,渡口最终被一座雄壮的大桥所取代。曾经承载着我童年时光的那个渡口最终从故乡人的视线里消失,成为一个特殊的符号留在故乡人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