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之殇散文随笔
七月炎热的街头,人声鼎沸目光拥挤。我在路边一个身穿白褂子、短裤,满头白发脸膛很黑的老人面前停了下来,尘埃飞扬中他面前的小推车上是一个清凉世界,碧绿的莲蓬,碧绿的莲子,打着朵羞涩而又局促的折枝荷花。
拿起莲蓬看了看,问问莲子的价格,我把一袋莲子放在车篮里。已经推车走了几步,复又折回头问正在数钱的老人折枝荷花的价格。老人很实在,和我讨价还价时眼神闪烁,接过他递给我的3枝荷花,我开始淘气要他买三送一,说你送我一枝荷花吧。老人皱起了眉急红了脸,摇着手说不中不中,你不知道我摘这些东西费了多大的劲儿,这东西是我一颗颗剥出来的,他指了指推车上碧绿的莲子。
自始至终,他把莲子、莲蓬、荷花称为东西,也就是商品,用来交换的劳动产品。“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稻花香里说丰年的怡然似乎都和他无关,文化记忆中的田园和现实中的田园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风月中的四季和春种秋收的农时也没有太多的关联,“岁寒三友”、“花中四君子”在这个白发老人的眼里只是一些开不同的花,结不同果子的植物。
我把荷花插在过年时用来插玫瑰的水晶瓶里,并且按照老人的吩咐在水里放了盐。3枝含苞的荷花像3枝饱蘸彩墨的画笔,给我鲜丽的想象和期待。一宿无话,早上醒来我着实惊喜,最大那一枝荷花已经打开粉色的花瓣,重粉的花瓣自花心一层层打开,到顶端又紧紧地抱在一起,一副羞答答的'模样,其余两枝则紧闭着花苞毫无动静,一副春睡未醒的慵懒相。我用手机定格这个画面,颇有几分自得地给同事看,她们很是配合地惊艳。这让我来了精神,想象如果让我选择做一棵植物,我该怎样取舍,牡丹张扬桃花浮浅,梅花太冷海棠太艳,仙人掌吃苦耐劳,但那呆板的面孔满身的刺,擦肩而过都让人遍体鳞伤。还是回去问问水晶瓶里的荷花,可否忝列其中,叨陪末座我心也甘之如怡。
然而,晚上打开卧室的一刹那我再次吃了一惊,早上那朵在水晶瓶里展露羞颜的荷花,变成灰紫色的花瓣层层叠叠落了一地,小小的蜡黄色的莲蓬像一个古旧的麦克风,空洞无语望着天花板。那两只彩笔一般饱满的花苞干瘪了,再也没有打开的可能。心绪低落在那一地的狼藉残红中。
错在相逢。请原谅我的贪心,让荷花在生命最丰盈华彩的季节瞬间凋敝零落成泥。请原谅阴差阳错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