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枕钩沉散文
“王老婆沟有个王老婆,石窟里有她的凳和桌,路边上念叨她的子,治病救人土法多。”
老家东坡的东边有道南北向的深沟,地僻石峋。靠西崖下有个石窟,窟前有条从山上下来去川里的小路。传说明代一位姓王的老妪在此居住,人称王老婆。王老婆有个儿子尚武,跟少林寺一名俗僧学拳脚,后来倭寇东南沿海犯边,朝廷征召少林武僧平倭,她儿子跟师傅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这个王老婆乐善好施,会用土单验方治病。谁家大人“发摆子”啦,谁家小孩吓着抽搐啦,或是古怪叫不出名的病找她一看,轻则抓点草药,重的扎针、扳罐、用艾绳燎炙时日就好了。为此,十里八乡找她的人不少。空闲之余,有路人见她坐在沟边正念叨她的孩子。后来王老婆走了,留下了上述民谣。
我记得王老婆沟就是阴森森的`,很少人从那儿走。有次,我去老姑奶家串亲戚从那儿回家,没见一个人影,惊悚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唯有一群群乌鸦在“啊、啊”的“怀古”。
说来也怪,在王老婆沟的西边不远处有个叫上窑坡的地儿,一颗三人合围的大槐树边土崖下有两孔土窑,也住着位孙姓老妪,这人竞合王老婆有着共同的“爱好”。
按照乡亲民俗我叫此人老孙母,她小低个,戴顶黑平绒无檐帽,浓眉慈目,脚不大走起路来挺有劲儿。只记得她的老伴老孙伯高挑、白净脸,外地口音,常眯着眼笑。从没见过他们的子嗣。
我无法见到历史上的王老婆,可我印象中的老孙母却秉承了传说中王老婆的独门绝技。找她看病的人在大槐树根儿做一圈儿候诊。
听奶奶说,一次我得了不知什么病,身子都软了,爷爷抱我跑着去找老孙母。老孙母一看说:“看我这一针吧,如哭啦,就没事了;不哭,您就抱走吧!”结果照人中一针下去,我哭了起来。
我最怕老孙母的火罐和火针。那火罐陶瓷质、拳头大小,只见她拿着毛巾着额头上一擦,点燃火柴往罐里一丢,按倒额头上就吸住了。半支烟功夫掰下来,留下个青紫的圆印,三五天都不消。
还有败毒火罐,在背上用针挑两下,挤出血,再把火罐扣上去。有时候扣好几个,大的、小的,感觉像多只手在抓着你。
火针最恐怖。旦见老孙母把一指长的银针在火上一烤,在你虎口上或肩膀上往下捻,每次都把我吓得大哭,出一身冷汗。其实过来体会也不是真疼,关键是太吓人啦!
上世纪九十年代前后,听说老孙伯、老孙母相继作古,葬在王老婆沟。等我再次到上窑坡,看到孙家窑洞早已坍塌,唯有门前那棵古槐还根深叶茂,树干上束一圈红布,前面几摊儿烧纸的灰烬。不用问那是人在祈祷护佑什么。
我时常想,为什么乐善好施的王老婆走了,人们记住了王老婆沟?治病救人的老孙母作古了,人们凭吊这颗古槐?不同时代的人竟然有如一的理念和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