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老家-散文日志
我记忆中最难忘的老家是二十多年前那一座土胚砖青瓦房,那座房子是我童年里最豪华的别墅,人生记忆里最深刻的财富。
这两天儿子热衷于听我的童年囧事,在给儿子杜撰的同时,一些场景在我记忆的深处慢慢跳了出来。那是一个三间头的堂屋,泥土味非常浓烈,窗户上没有玻璃,只有一层塑料布,风一吹噗啦噗啦响。客厅里有一台黑白电视,也收不到几个台,最让人生气的是,一家人围着桌子边吃饭边看西游记的时候突然停电了!客厅的一角有一颗小桐树,我经常纳闷这颗桐树是怎么长出来的,大人也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后来我经常感叹要是桐树长大了会不会把房子顶个窟窿。到了夏天钻石牌电风扇就派上了大用处,大人怕小孩把手往转动的风扇里伸,就编诓说谁谁家的小孩手指头被扇叶打断了,于是我趁大人不注意拿一根棍子伸到电扇里,果然棍子被打断了。
客厅西边是厨房,小时候我最喜欢往馒头里夹白糖,所以厨房的餐柜里边经常能找到白糖。小学一年级老师把班里的钥匙交给了我,没神气几天,不小心把钥匙掉进煤炉里了,几乎把煤炉捣腾灭还是没能拿出来,到了第二天从碎了的废煤渣里捡了出来。
客厅东边是卧室,一进门便看到一盏60瓦的灯泡悬挂着。我的床被一块厚木板架了起来,幸好我身比较轻,否则在晚上做美梦的时候床塌了就太可惜了。我的床头悬着一根绳子,春夏秋冬的衣服都挂在上面,晚上睡不着无聊的时候就晃晃,这“衣裳架”好像有催眠功能,晃着晃着不一会就睡着了。
出了堂屋,门口有两个长敦,(那时候几乎每家都在门口堆两个门敦)跑累了可以坐上休息休息,还可以一边养一盆花。再往西是一个简易棚,棚下面有个地锅,自从堂屋垒了煤火后,只有到了做馒头的时候才会用得上地锅,每次做馒头的时候我都很兴奋,一边往地锅里添柴火,一边拉着风掀“呼啦呼啦……”很有节奏。有时候添的柴火多了,就会一下子冒出很多白烟,眼都熏出泪了。大人们就该吵吵了,把我撵走,然后他们一手拉着风掀,一手拿着火棍,抪朗几下烟就没了。
地锅棚后面是一片空地,种了好几棵树,还种了一些菜,大人做饭需要菜的时候,我就第一个冲到菜园子,不管熟的不熟的乱摘一通。后来树长大了,就不怎么种菜了,邻居仿佛看出来我的郁闷,就对我说这树成材了,给你娶媳妇盖新瓦房就有梁木了。
院子的.东面是三间青砖瓦房,粮食就屯在里面,一进屋一股土味、潮味掺杂着小麦的香味。每到面缸空了的时候,就从麦囤里装一袋磨成面,循环往复。到了第二年新麦子入囤的时候大人就把沉麦倒腾出来,年复一年。
院子的西边有一个破砖头垛的鸡圈,圈的中间有一颗槐树,那时候的鸡白天呆在圈里,晚上就飞到树上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大人就在鸡圈上围了一张网,鸡想再飞到树上就没以前容易了。
院子的尽头是一堆沙子,卖给村子里修房子的人。过年的时候把单个的烟花插在沙上面,点着后喷出的烟火伴着夜色,就是我们小孩子心目中的繁华世界,不到烟花喷完我们便捂着耳朵,直到最后“嘭”的一声,沙堆被炸出一个大窝后,大家才又聚在一起,重新点燃下一支。
时光变迁,村子里相续盖起了两层小楼,大人们找了一个盖房班的工头搭汽车跑到几十里外的县城拍了几张照片。没过几天,堂屋、东屋、地锅棚、菜园的菜棚、鸡圈全拆了,连菜园里准备给我娶媳妇盖房用的大树也砍了,平地盖起了一栋两层小楼。随着新房的完工,我的童年记忆就此模糊,曾经熟悉的麦香味、土香味不复存在。
在这个节奏加快的年代,我对那个院子的回忆都倍感奢侈,很多场景从我微弱的记忆里渐渐消失了,若不是儿子非要听我的儿时囧事,也许只有在我老去那一天才能回光返照的倒叙到那里。于是我拼命的在母亲卧室里翻箱倒柜找到了老旧的相册。一家人在园子里的合影、父亲母亲结婚时在堂屋门口的黑白结婚照、菜园里姑姑拿着盘子摘梅豆角矮矮的我站在他旁边、和小伙伴练武术被抓拍的动作……这些照片色彩已不如以前那样鲜艳,但是足以令我的思维如水流般的畅快。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的老家,那个存在脑海里深深不能忘却的回忆。多么希望拥有一台时光机器,带上我的家人、带上我的朋友一起去享受我曾经的美好时光。去看一看那个院子,院子里的堂屋、堂屋旁边一下雨就漏水的地锅棚、地锅棚后边的菜园、菜园里高耸的桐树、掺杂泥土香味的麦囤、黄昏会飞上树的土鸡、围着一堆沙土玩半天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