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飘香风儿散文
一缕沁人心脾、清幽淡雅的昙花香味,远远地从窗外飘了进来,院子里的昙花又开了。
这香味打翻了我心里的五味瓶:院子要拆建,昙花将被清除,它不能在这里生长了。
最早认识昙花是在课本上,我惊异这种看起来有点怪的植物,竟能开出如此美丽的花。于是,就在心里一直惦记着什么时候可以看见它的真容。有一次,在大姨家里玩,赫然看见阳台的花盆里栽着几株。待放的花苞紧闭着,细长弯曲的花柄像钩子一样,挂在扁扁长长厚厚的绿叶(片状茎)上。表哥说,昙花晚上才会开,雪白的花瓣,清清的香,可美啦。央着表哥剪了几枝给我,喜滋滋的把它带了回家,栽在一个大花盆里,精心养育着,一年后满满的长了一大盆。
乍看之下,昙花与剑花的花都很像,一样的又大又洁白。昙花的花冠比剑花略小,花萼是暗红色的,剑花的花萼是青白色的。昙花的主枝是细圆的,分枝是扁平的片状茎。剑花的枝茎是三棱柱形的。剑花有个很男人的名字:霸王花。昙花则是月下的美人。
有着月下美人之称的昙花,自然拥有沉静幽雅的绰约风姿。它的.花期很短,只在晚上开放,天一亮就凋谢了。当紧闭的花苞长到蓬松鼓胀的时候,花,就要开了。要欣赏它,入夜后就得守着它。而它偏要等一切都静下来了,才慢慢地,怯怯地,郑重地,小心翼翼一层层地由外向内开启,散发出幽幽淡淡的清香。微微开放的花苞里,嫩黄的花蕊簇拥着一支微展的蕊心,羞涩地从半开的花苞里悄悄探出头来。花瓣渐次舒张开展,舒展的复瓣恍如层层叠叠的雪花一般;那簇沾着花粉的蕊,坐在花心里,恍如一群小灵精,顽皮的向外张望;洁净纯白的蕊心,像是一位白衣仙女,衣袂飘飘,随风曼舞。这时,满屋子都洋溢着馥郁的昙花香味,越来越浓烈的香味直冲口鼻,花全开了。全开的昙花,皎洁如明月,芬芳似白莲。
沉醉在昙花世界里的我,无法自拔,看那圣洁妍丽的花,似有所悟又若有所思。它们仿佛知道自己只有几个小时的生命,就把生命里所有的美,都聚集在这几小时内爆发绽放出来,用一生来换取最美的瞬间,成就它们永恒的辉煌。我的灵魂被昙花的壮丽凄美久久地震撼着,那样平凡的枝叶,竟孕育着绝世的美。原来,每种生物都特有着绚烂动人的光彩,大自然造物真神奇啊。
后来,哥哥说,家里要搞装修,昙花不能在家里种了,要么扔掉,要么另找栽种的地儿。我说,不要它了,哥你处理吧。可是,我还是后悔了,不管有多恨他,也不能拿昙花来撒气,就求着哥哥把花留下。回到家,我想破了脑袋,想到院子西南方的观音竹子旁有一小块空地,如果管理大叔同意,倒是个栽花的好地方。大叔是个良善的人,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同意了。我和哥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昙花种好。昙花在那里疯长了起来,不到两年长成了一大片。有天晚上还开了好几百朵,它成了这里最美丽的风景。
那一天,我知道了他的事。朋友转达了他最后要告诉我的话,他和他远房表妹的事情,都是他为了让我离开他而捏造出来的。他却独自承受着、抗争着病魔的折磨与蹂虐。我呆呆地坐在昙花丛下,因为昙花,我结识了这个比我还痴爱昙花的人。恍惚之间,似乎又看到他在为昙花施肥浇水。眼前这些怒放的花,好像每朵都是他的化身。我把脸埋进花瓣里,柔软的花瓣轻轻地慰抚我,泪水淌落在花蕊上。管理大叔看见了,走过来说,不要伤心,昙花谢了,还会再开,它多美啊,谁都喜欢它,还有人专门来拍摄呢,它已长到人们的心里去了。我擦干了眼泪,感谢大叔这几年来对昙花劳心费力地养护和照料。
现在,昙花终究要离我而去。曾有观众对一位沙画艺术家说:“你的画作得再好又怎样,它都不能保留下来。”沙画艺术家说:“还有什么可以比既能撼动人心,又能让人们留记心中的画更美好更有意义呢?既然我的画已经留在人们心中,为什么我还要在乎它能不能够保留下来呢?”昙花与他,又何尝不是这样?这些美好,这些芬芳,我已深深记在心里。如果在某一天,我也消失了,那就请风儿来记忆这些丝丝缕缕的昙花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