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飘香的散文
四月中上旬的渭河平原下游,无论到那个乡村和学校,在和煦的春风中,处处都弥漫着槐花那沁人心脾的清香。徜徉其中,不觉使人神清气爽,流连忘返。
槐树是一种极朴素的树种,不挑环境与土壤,好栽易活。挖棵树苗随便栽上,浇点水便不用劳神费力的侍弄,她自己就会蓬蓬勃勃的生长,不但生命力极强,繁殖能力也极强,往往只栽一次,第二年便有更多的树苗发出来,且年年增长。在渭北农村,几乎家家都有槐树,有的学校也有,在我的老家所在的地方,水渠的两边也被工人们栽上了槐树(虽然年年春暖花开的季节总是被养羊的人家折断喂羊,但她们依然郁郁葱葱的,使早晚在此散步的人总是沐浴在叶子和花的清香中)。这不仅由于她有极强的生命力,木质坚硬,是做农具的好材料,还因为她的花香气宜人,在春季干燥多风,饮食宜清淡的季节里,用槐花做出的“槐花麦饭”,清淡爽口,健康美味,是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喜欢的美食。
槐花刚开的时节,只是半月形的淡黄的小骨朵,一串串羞怯的藏在郁郁葱葱的树叶中间,却掩不住她的清香,弥散在空气中,好惬意陶醉的感觉。听老人说,这时用她蒸“麦饭”是最好的,既节省面又节省水。于是,每天的各个时间段,村人们和学校的老师便会由一人手握一头带钩的长竹竿,后面三五成群的跟着去钩槐花。待槐花钩下来,大家便围在一起,每人从打树枝上折一个小的,用手在槐花上一捋,一把白花花的槐花就进入了自带的.塑料袋里。有的人麻利泼辣,三五下便能捋半袋子,但免不了有很多小树枝和树叶,当眼尖的孩子看见后告诉她们时,她们说了,回家还得摘一遍,而且嫩树叶没农药是可以吃的负责,健康呗。有的人则文绉绉的,一点点慢慢捋,好长时间才有半袋,生怕有树叶和小树枝。但她们的槐花回家再不用摘,直接冲洗就行。钩的人只管不停地仰头干活,下面的人双手不停地捋。手在运动,嘴也不闲着,叽叽喳喳,你笑我嚷,稍不留神便会被树枝上的尖刺刺破手指,“啊”的一声叫后,又引起一片善意的责骂声“真笨”,“心里想啥呢”,“嘴再馋也不至于那么急吧”,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热闹欢庆的场面也感染了孩子,他们咧着小嘴哈哈的傻笑;有时仰头干活的人太专心于上边而忘了脚下,一不留神摔倒了,“讽刺挖苦”的声音更大了,笑声更响了,树叶也被震得簌簌的乱颤。据说,槐树在被折断枝干后,不但不会死,在来年还会发的更旺。因此,在人们欢欢喜喜钩槐花时,主人不但不制止,还笑容满面的来回跑着指导,甚至热情的端来小凳子,问人家要不要喝水。
说说笑笑中,时间过得真快,一个钟头或更短的时间后,人人便满载而归。在和煦的春风,暖融融的阳光中,提着沉甸甸的袋子,牵着儿女,兴冲冲的回家去,又是一路的欢声笑语。一会功夫,空气中便飘荡起了槐花麦饭的清香,食欲顿时大开。
这热闹祥和的情景总是不由使人想起少年时的这个季节。那时候由于实行了包产到户责任制,各家各户的劳动热情极高,所种农产品产量也极高,政策好,价位合适,有的思想先进的人家更是做生意,跑运输,生活质量越来越高,加之物质供应充盈,只要兜里有钱什么都能买到。而困难时期也很难抢到手的赖以充饥的槐花也只是被作为吃腻了鸡鸭鱼肉后调节口味的食物。但人们的空闲时间多了,于是在春风荡漾中,常常看到聚在一起纳鞋底,绣鞋垫,谝闲传的人们。有些开朗的人更是端着碗去串门,如果主家做了特色的饭,串门的人便会在主人的再三邀请下尝尝鲜。有时,东家炸了油糕,西家炒了花生,屋子里便挤满了来串门的乡亲,聊天,喝茶,说笑。亲亲热热,热热闹闹,人人脸上由于兴奋而显得红光满面。欢声笑语与油糕或花生的香味飘荡到空中,温馨,舒心!
现今的农村,年轻人都出外打工。在家留守的大多是年老体衰的老人。平时又都忙于做家务和照顾年幼的孩子,村道里甚少看见聚在一起的人们,更不要说端着饭碗串门了。村道里整日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唯有“槐花麦饭”的香味依旧。
不知明年的这个季节,人们还会聚在一起,于快乐祥和的气氛中捋槐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