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嘴绿鹦哥散文
母亲年近八旬,身体硬朗,不足之处是听力大减,交流要用很大力气,每次来都要大包小包提些女儿爱吃的零食。每次回去,女儿就跟我说,
“妈,你把姥姥留下多呆几天,我喜欢姥姥。”
“那你自己去跟她说呗。”
“姥姥是你妈妈,你说吧。”
哈哈哈,我不禁失笑,孩子爱姥姥决不是说给我听的噱头,主要还是跟姥姥交流要用喊话来进行的原因吧,对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颇有些为难。
中午做些什么特别的菜呢?大脑迅速搜索着菜单,拿手的菜太油腻,会影响血脂,多一些蔬菜才好,一闪念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给我讲的故事,从前有一个落难的皇帝,又渴又饿,来到一个贫苦农家讨要食物,农夫很快端了一碗汤和一碟红根绿叶的清炒波菜,清香四溢,颜色鲜艳,很是诱人。皇帝忙问这汤和菜的名字,农夫只好无奈的笑了笑:“青浆白玉版,红嘴绿鹦哥。”皇帝风卷残云,味道鲜美的直咂嘴。后来皇帝回到宫中,吃腻了山珍海味,忽又想起落难时吃的红嘴绿鹦哥来,便命御厨做这道菜,结果御厨杀掉了宫里的鹦鹉,也没做出皇帝要的那道菜,皇帝一怒之下杀了御厨。这个故事当时很是让我震撼,对那只被宰了的鹦鹉和被杀的厨子很是惋惜了好长时间,其实妈妈讲了这个故事是让我不要挑食,平时这不好吃那不好吃,在一定环境下,饥饿到一定程度,粗茶淡饭吃起来也是很美味的。
大概鲁迅小时候也曾听过红嘴绿鹦哥的故事,后来被鲁迅写成了《谈皇帝》,——往昔的我家,曾有一个老仆妇,告诉过我她所知道,而且相信的对付皇帝的方法。她说——“皇帝是很可怕的。他坐在龙位上,一不高兴,就要杀人;不容易对付的。所以吃的东西也不能随便给他吃,倘是不容易办到的,他吃了又要,一时办不到;——譬如他冬天想到瓜,秋天要吃桃子,办不到,他就生气,杀人了。现在是一年到头给他吃波菜,一要就有,毫不为难。但是倘说是波菜,他又要生气的,因为这是便宜货,所以大家对他就不称为波菜,另外起一个名字,叫作‘红嘴绿鹦哥’。” 鲁迅谈出来的`是“皇帝制”下的社会关系,这关系就是互愚,上面骗下边,下边骗上边,夹在中间的既骗上边又骗下边。所以在鲁迅的世界里,互愚的政策“全都不成功”,红嘴绿鹦哥,一棵带根的波菜,却满怀了家国情怀。
波菜是外来的菜品,来自波斯,生命力极强,大江南北,哪里都有她翠色的身影。可以清炒,可以凉拌,可以撒在汤里作为点缀,养眼,美味,营养。一盘鲜亮的波菜,无须装饰点缀,带着浓浓的乡土味儿,普普通通,甜里带着一点苦涩,却有一个阳春白雪的名字“红嘴绿鹦哥”。
如今,我做与母亲吃,品尝皇帝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