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梭草散文随笔

  梭梭草稀松疏淡的样子跟一头落毛的狗没有差别,它低矮地蜷在一起孤零零的没有生气,它是这片白花花的苍白戈壁上的唯一主宰。除了风,除了清冷的空气,没有谁跟它争这块地盘,但它仍然一身落魄,使我甚至不敢相信它是如何破土抽芽一天天生长起来的。当地人指着车窗外的梭梭草说:“它的根做柴禾很好。”有一蓬很深很耐烧的根也许是它最骄傲的地方,莫非它的用途仅止于此?人们难道没有发现它别的长处?譬如在那短暂的春天里,它吸着迟来的一点雨水艰难地返青,艰难地繁荣,多么坚韧地繁衍自己的'家族,在地层深处延伸发达的根系,以致疯狂地表达着对黑暗的迷恋,把那飞沙走石的砂砾固定在原地?

梭梭草散文随笔

  地表上的生存是严峻的,我只能这样投去一瞥的怜悯,但是这仿佛故意轻慢了一丛梭梭草,我不能容忍内心产生一点对它的轻蔑与*,对植物,只要是生命都必须要表达出人类对它的最大敬意,更何况是在这人迹罕至终年干涸少雨的荒漠上唯一艰难生息着的梭梭草。也许它比所有的生命都要高贵挺拔,因为在此没有第二个物种再与它比肩,车轮滚滚向前的奔跑至多也只是把我们一带而过,成为名符其实的欣赏者而永远不会是扎根者。真正扎下根的是梭梭草,风拔不起,沙埋不掉,年复一年地飞落着有限的种子,延伸着可怜的根脉,在某一地有意无意地繁衍着一个家族,假若等候来一头瘦瘦的羊,一匹陌路的骆驼,那将是它没有虚度此生的莫大幸运了。

  在人类往往自鸣得意的趋利避害的本能面前,在人类标榜的智慧和科技手段面前,我陡然感到心慌气短起来,一种本能的愧疚油然而生,为什么?其实人类并没有离开洪荒多久,离开原始浑沌的天地多远,对大自然仍然一无所知,对大自然的规律的探索与生态环境的拯救、改善依然束手无策,今天的人们在改善大自然的旗帜下,所做的其实是一种繁荣之后掩饰的逃离,向城市重心转移,向环境尚可的地方求生,对那沙漠里的废城堡,只能像败军之将丢盔弃甲地四散,而真正能负起责任的是风沙不能湮没的驼队,是干旱不能征服的梭梭草,这些卑微的族类和脚印、根系,才是有资格拥抱荒漠、戈壁、沙丘的真正母亲和父亲,它们从来逆风而上不退缩,它们走在自己的梦里,并把梦植成绿色的瓜果商铺。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沙枣,是西瓜,是皮特果,它们是干旱没有征服的食物和植株,依旧自豪地在荒漠中开辟绿洲,让人类的愚行暴露无遗。梭梭草把最好的土地留给了它们,它比它们走得更深更远———沙漠腹地的尖兵。世上有无数窥不透摸不着的秘密,人是无力揭开其神奇的面纱的,乘一列火车远行,也仅是在伴一路荒漠中的梭梭草远行,也是在与一种同样有着坚定信念的卑微灵魂倾谈,梭梭草是这片土地上的主人,是把天涯当作家的家长,那条黄河曲折的影子在绵延的山涧、谷地,浇灌着血脉亲情,沙枣扬着细密的花,瓜秧升出嫩绿的蔓儿,这沙地上埋着炙热的人参根,我无法面对它在柜台里展示的神奇,荒芜的感觉溜得无影无踪。谁说梭梭草的家是荒凉的呢?荒漠是死寂的呢?它的地平线上同样生机勃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