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消失的雪夜散文

  很多我们以为一辈子不会忘记的事情,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日子里被我们遗忘。

记忆消失的雪夜散文

  ——郭敬明。

  在听说郭敬明要来昆明签售后,我激动得一会儿走来走去,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吃东西,一会儿喝水,一会儿上厕所……当然,我的这一举动引来了周围人强烈的鄙视。他们说我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打了鸡血的猪。

  郭敬明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作家。喜欢他文字里尖锐的疼痛,那种感觉,可以让人在午夜里,都清醒着。我知道有很多人不屑他(当然更不屑喜欢他的我们)。不过我想,一个人,要做到宽容,宽容到不去解释外界对自己的一切误解,可以在任何负面新闻面前依旧谈笑风生,应该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吧?是不会痛,还是假装不痛?

  我想,总有一天,我也会变得坚强,坚强到心口撕裂了一个洞,都可以微笑着贴上创可贴。

  昨天夜里,雪下了整整一夜。

  以前,我总会望着大雪纷飞的世界出神。

  大雪将所有肮脏的灵魂和罪恶埋葬。失了声的飞鸟,围着围巾的男生女生,没有了彩虹的天空。世界安静极了,呈现出一种冷漠干净的美。每次下雪都是我最喜欢的日子。提着白色裙子在望不到尽头的冰天雪地奔跑,觉得自己其实是在末日里逃亡。明知道逃不掉却还是要逃。

  我睡在床上,听着雪落的声音,心情平静得就像外面安静的世界。

  凌晨,昭发短信来,于是心情便再也无法平静。

  短信的内容是:安,你还活着么?知道么,你最喜欢的作家要来昆明签售,你去不去?

  “好像我和昭有两个多月没联系了。我们在不同的地方,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两个人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这样想着,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直冰冷的手握住了心脏,然后用力握紧。过了很久我打了三个个字过去:当然去。

  昭是高中时代,给过我最多微笑和温暖的朋友。我以为我会一辈子记住她的微笑。可是现在我却忽然想不起她的样子来。

  而她的笑容,也在我的回忆里,长成一朵寂寞的模糊的烟云。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最伟大的药。再深的感情再多的回忆,在时间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据说,如果人的速度可以超过光速,那就可以超越时间,那么,就可以回到过去,也可以到未来。而如何让人的速度超过光速,是科学家们的一个大问题。

  童话故事里,王子和灰姑娘最后在一起幸福的生活。而童话之所以是童话,是因为它给是小孩子看的,骗小孩子的。

  童话里的故事,永远不会发生在现实里。

  “人的速度超越光速”与“灰姑娘的故事”唯一的区别在于:一个是传说,一个是童话。

  同样不可信。

  而传说与童话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它们的美好和不真实。

  人们总是痴迷于虚假而美好的东西。例如我就很喜欢看神话听神话,然后沉浸在那些浅尝辄止的悲伤里。总是写一篇又一篇恶心人的小说,和略带忧伤的散文。我的小说总是被误认为是散文,而我的散文又被误认为是小说。这个世界真无奈。

  后来我的手机便再也没有亮起来过,世界恢复了下雪的日子该有的安静。

  如果现在跑出去,是否还会有那种末日逃亡的.感觉?

  我记得昭曾经说过:“迷恋逃亡的人,是没有根的,而没有根的人,是不会痛的的。”可是为什么,听见雪落的声音我怀念逃亡的感觉,看到昭的信息我会难过?其实疼痛就像病毒,可以产生抗体,痛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忘记疼痛的感觉。没有根的人,应该就是那样了吧。

  早上明明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又接到了我高中同桌的电话。她说:“同桌我要结婚了。”一瞬间我丧失了所有的语言。昏暗的光线没能刺痛我的眼睛,只是觉得周围都是潮湿的雾气,然后弄湿了我的睫毛。然后我就笑了,时间过得真快呀。那些曾经在一起玩一起笑一起哭一起沉默的人,如今就像是散落在海底的珍珠,断了联系。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对时间并不敏感,时间在我心里是一个没有尽头的玩意儿,如同周边的宇宙。“应该是长大了吧,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再也不需要彼此。”我这样想着,心里有种空荡荡的疼痛蔓延开来。

  最近昆明总是下雨,雨水在水泥地上划出白色的痕迹,有点像掌心上的纹路。外面发酵的醋一样的雨水,淋湿了我的眼睛,淋湿了我的记忆,淋湿了我的悲凉。

  而且我发现我的记忆力变得惊人的差。在昏暗的灯光下,眯起眼睛拼命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些曾经在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的脸,想不起和他们在一起躺在草地上用手挡住阳光,看蓝天上斜斜掠过的飞鸟时的样子,想不起看一本小说看到泪流满面的样子。

  那些影子,就像云朵在天空蔓延开来时,投射在地面上寂寞模糊的剪影。云淡风轻。

  终有一天,雨水也会淋湿我的心,最后在心壁上长出厚厚的坚硬的如石壁般的肉茧,直到我可以安静地看着所有所有发生在我身上的好与不好。

  那样,是不是就不会痛了?

  安,我知道你彷徨,你害怕,但是很快一切就会过去,真的很快。

  ——给顾安凉

  我是个怀旧的人。所以书店里在看到一本曾经看过的喜欢过的小说时,忍不住拿起来摸摸。在大街上听到熟悉的歌声时忍不住失了神。在手机里看到曾经在一起的朋友发的信息时,不忍心按下删除键。

  怀旧而记忆力超差的人。总是给自己和别人最残忍的惩罚。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不能再让自己这样下去了。我要以路人甲的姿态,看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和别人身上的事。”每次这样想的时候,心情都很复杂。

  阿环说总是勉强自己的人,不容易得到快乐。

  我问阿环要不要去看郭敬明签售时,她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我看郭敬明小说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然后我有些难过。什么东西都会过期。就像超市里的面包与饼干,唯一的区别在于一个两三天就过期了,一个要两三个月才过期。

  在我沉浸在郭敬明来昆明签售的喜悦,这儿跑跑,那儿跳跳的时候,我受伤了。

  我从楼梯上摔下去。脚很痛。现在还走不了路。幸好当时阿娇拉住了我。而她拉住我的结果是差点两个人都死在楼梯上。我感觉我是去给挖了阎王的祖坟,然后运气好又回来了。

  阿环说:哪儿受伤了没、

  阿杜说: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阿娇说:没事就好。

  小马说:我去帮你打饭吧。

  杨艳青说:你没法去上课就好好休息吧,我帮你抄笔记。

  ……

  哪怕有一天,我到了陌生的地方,也会有人像她们一样关心在乎着我吧?那样就算吃着陌生的食物,看着陌生的风景,听着陌生的歌,我也不怕了。

  一定会有人,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喜欢着我,如同我喜欢郭敬明。

  安,你看,着个世界也是有温暖的啊。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没有不可以共患难的朋友啊。

  ——顾安凉

  明明这么温暖,可是为什么,我经常会在深夜里一个人失眠?为什么,脑子里总是有模糊的剪影拂过,如同电影屏幕渐次穿过的人影?

  这个世界确实很无情,可是安啊,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给顾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