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可爱的父老乡亲散文
离上次“榆州采风”之行已有一段时间了,可我却仍被一对耄耋之年的老夫妻和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深深感动着。
那对老夫妻,是我们在彰修村里遇见的。那是一个极其破败且闭塞的小山村,通往村庄的只有一条狭窄的土路,路面严重受损,坎坷不平,司机师傅只能以蜗牛的速度行进。这一路,与我们做伴的,除追随在车后的尘土外,就剩下了两边寂静无声、光秃可怕的石头山。当我们到达村里的时候已是正午。老人的家在村口,一座极其老落的房子,四周连简易的篱笆围墙都没有。房子的窗户根下是一个土坯砌成的灶台。老人正在做饭,老远看见我们就高兴地招呼:“快回家来坐。”等我们走近了,老人指着走在最前面的年龄笑着说:“哎呀,看我这眼,我还把她当做我的孙女了,以为是她回来了。你们是干什么的?就在我家吃饭吧。”
素昧平生,一见面,就热情地招呼我们在他家吃饭,这份热情着实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我不禁仔细打量起这位老人和他的家来:老人穿着一身褪色的、已过时的'灰中山装,脚上是一双平底布鞋。古铜色的脸,一双眼睛深陷眼眶却神采奕奕,说话时咧开的嘴里,牙齿已经快掉光了。身后房子的墙是很厚的土墙,窗户也还是旧时的小格子样式,上面蒙着一层毛边纸,窗户根下的灶台上的锅里正冒着热气。
老人热情地与我们攀谈着,并极力挽留我们在他家吃饭,这时,从他身后的土屋里也传来一声邀请:“大家快进来坐坐。”我们一行人便走进了老人的小土屋。
屋里光线昏暗,房屋的天花板已经破损,被熏得黑乎乎的高粱杆裸露在外面,屋里的陈设也极其简单,基本没有什么电器,只有一个电视孤零零地蹲在桌子上,桌面已经褪去了原来的颜色,却被擦得一尘不染。这是一个虽简陋却干净整洁的小屋。看得出,他们在这里已经住了很长时间了。坐在炕沿边的老婆婆看见我们进来,便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并解释说:“我的腿不能动,只能坐在炕沿上擀面,你们坐啊!今天就在我家吃饭吧,不够了,我再做!”
“就是,都是两个榆社人,就在我家吃吧,也没啥好吃的。”在屋外烧火的老人又一次挽留我们。
显然老人已经把我们当作了自己的亲人。看着眼前的这两位已到耄耋的老人,我不禁被深深感动着,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我似乎看到了他们那颗外表贫穷、内心却极其富有的心在有力地跳动着。
或许在那些被现代文明浸染得越来越世故的人的眼里,“都是两个榆社人”这句话简单得都有些苍白,但我知道这话里流露出的是老人把路人当亲人的情怀,眼前的这两位老人就像一团火,点燃了我对人与人之间温情的渴望,将淤积在我心底的坚冰一点点消融。
突然想起了友人的一次经历。那是在去年,友人一行人相约爬雾云山,不慎迷路,途遇一户人家,家里也是住着一对老夫妻。当时,这对老夫妻把家里仅有的蜜拿出来招待友人一伙,后又连夜徒步把他们送出了山沟沟。这件事情至今都让友人感动不已,他说,没想到在人情日渐淡漠的今天居然还有人能让他感动一把。我想如果友人今天也在场的话,他又会做何感想呢?
因为不舍那份温暖,我们在老人的土屋里坐了良久才告辞出来,同行的苏老师是个特别感性的人,直到回来后还在念叨那两个老人的好。
两位老人的挽留让我们此行充满温情,而在村口遇到的另一位老人更让我们多了份感动。
去彰修前,我们就了解到在村里有座戚继光的墓,虽说只是传说,但我们依然想去拜访一下,可是我们在村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后来听留守的村民说在村外的山上,具体在哪儿,他们也不太清楚。我们抬眼望去,四周山色苍茫 ,这么大的山,我们该去哪找呢?
因为有期待所以就有了失落,在我们垂头丧气准备离开村落时,我们在村口的小河边遇到了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老人正从地里回来,满身尘土,但精神矍铄,看见我们,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一听我们要找戚继光的墓,便热心地给我们指点起来,后来见我们仍面露困惑,便干脆说:“要不我带你们去看看?”我们一听这话,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可是转念一想,此时已是正午,这一去势必会耽误老人回家吃饭。可是老人马上打消了我们的顾虑,“没多远,回来吃饭也赶得及。”于是,我们赶紧把老人扶上车,按着老人的指点来到了村外的一块开阔地。
老人站到了一块比较平整的大石上,指着四周的山热情地给我们讲起了传说中的“头枕凤凰山,手扳支架山。脚登黄龙洼,身铺老鱼弯。” 的故事。老人告诉我们他现在所站的地方就是传说中的戚继光的墓地,墓地的后方靠的山就是凤凰山,前方的山叫黄龙洼,左手靠的山是支架山,建墓的地方就是老鱼弯。传说这墓地是皇帝亲自给他选的风水宝地,但至于戚继光后来是否真的埋在这里,他也不得而知,他们村里也没有姓戚的后人。我环顾着这片杂草丛生的野地,这里已没有了一丝墓地的痕迹,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土堆也没有,看来戚继光墓的确也只是个传说而已。但这个传说对眼前的这位老人来说,却是他最深刻的记忆。我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老人……老人的眼中闪现着兴奋的火苗,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那遥远的故事,不时还用肢体语言来辅助表达,看得出他在倾尽所有地告诉我们他所知道的一切。眼前的这位老人俨然成了一位叱咤沙场的老将,在指点*。
我们出神地听着,用笔认真地记着,老人不时还问我们记上了没有,生怕我们有所遗漏,完了还指着一块空地,不无遗憾地说:“这块地方原来有一座牌楼的,我小时候还经常来玩,可惜现在别说这牌楼,就连搭建牌楼的石条也不见了。”说完抬头望向了远方……老人那张布满遗憾和沧桑的脸永远刻在了我心里……
因时已过午,我们便叫司机用车赶紧送老人回去,可老人死活不肯:“要是专门送我就不用了,村子又离得不远,抬脚就回去了,你们赶紧回去吧,要不误了晌午饭了。”这就是我们的可爱的父老乡亲啊!不计报酬,热情为为我们指路,倾其所有为给我们讲述,自己饿着肚子却还在为我们着想,或许在老人心里,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外人,而是他的邻里乡亲。戚继光的墓远去了,古村落也远去了,但这里老百姓的厚道和那份浓浓的邻里情谊却从未远离。
我们硬把老人扶上车,再三推脱、拗不过我们的老人在车上抬起手臂擦了擦泛红的眼睛……看得出老人很感动。其实,感动的应该是我们。我们目送着老人乘车渐渐远去,太阳的光芒投在车顶,形成了一轮光晕,那光晕像极了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