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广厦千万间的散文
大刘离婚了,女人抓住他的软肋,先是和他争儿子,然后故作通情达理地妥协,让他在儿子和房子之间做出选择,大刘亳不犹豫地带着儿子离开它乡,回到了省城老家。
父母亲是卷烟厂职工,这套二房一厅的老房子是单位房改时,大刘和父母以月工资分期付款的形式买下的。前些年,大刘在四川生意做得还可以,成了家也买了房子,便以文书形式放弃了对财产的继承权,弟弟在私企打工,凭他那份收入想在省城买房是不现实的,当时弟弟在谈女朋友,这也是为他婚姻大事考虑。
家里人便不知道大刘离婚,以为只是帶儿子到省城来玩玩,弟弟、弟媳特意去买了一张折叠沙发,放在客厅,可以当坐椅,打开又是一张床,细心的弟媳还剪来一块窗帘布,到了晚上一拉开,隔出一条小道,就成了临时的寝室。
客厅和弟弟卧室仅隔一扇毫无隔音效果的木门,呼吸重些都听得见,日子长了,这肯定不是办法。果然,十几天过去,父母和弟弟倒没什么反应,前些年都难得回来,巴不得他这次多住上些日子,可弟媳心里开始嘀咕了,且不说夫妻间的私生活像偷人做贼似的,就连生活起居都有诸多不便,上个夜厕,都要在睡衣外再套上白天的衣服,以兔万一打上照面尴尬,虽然嘴上没说,但眼神和表情都带着问号,这位大伯在家里要住多久?
大刘心里明白,这日子过得也是如坐针毯,自已一个大男人还好说,顺便找家工厂上班,包吃包住也就解决了,可儿子才五岁,托付给父母照料,一则他们年事己高,自己行动都不利索;二来弟弟小二口早出晚归,自己孩子还顾不上生,哪有时间替他照顾小孩;再就是,儿子小,已经没娘了,总不能让他还要连爹的`感觉都沒有吧,这对孩子成长一点好处也没有。想到这些,都让大刘焦头烂额,寝食不安,心想,纸总是包不住火的,还是把目前自己的情况告诉家里人吧。
他不说还罢,一说出来,父母和弟弟原本平静的生活就像是被投入石块的池水,在每个人心里都掀起了波浪。
母亲开始是责备这媳妇,心也太狠了,夫妻本是同林鸟,说变就变也就算了,可儿子是她身上掉下的肉,乍就一点不心疼?她早就说过,这外省媳妇靠不住,当初她是反对大刘这门亲事的。父亲倒没说什么,摇摇头,叹口气,安慰大刘,从头开始吧,这日子还长着呢,现在什么也别想,把儿子拉扯大抚养成人才是根本。
弟弟小两口那边表面不动声色,二人之间正暗地较着劲呢。弟弟当然是同情哥哥,哥俩从小感情好,读书谈恋爱也没少得到哥哥的帮助,就凭结婚前哥哥为他放弃财产继承权这事,这份心意巳足够他感恩一辈子。所以,当他媳妇问他怎么办时,他丝毫也不迟疑就回答了:“只能先住下,慢慢想办法,尽我们的能力帮。”
“一家人,帮忙是当然的,可是这三个小家庭挤在这么小的地方,长期下去也不是回事。”媳妇終于说出了心中想说的话:
弟弟有些生气:“暂时能有什么办法,但无论怎么讲,这也是他家,先将就吧。”
媳妇便没介意他的口气,接着说:“目前也只能这样,不过,过些日子,挑心情好的时候,你给哥商量一下,现在楼市行情有所下降,我们辛苦几年,也有些积蓄,可是首付咱们还差个十几二十万,要不这笔钱叫哥出了,咱们搬出去住,这套房子归他。”
弟弟开始火了:“我说你这三八婆,也不动动脑子想想,哥如果有钱,嫂子会跟他离婚吗?哥如果有钱,他会回来睡在客厅和我们挤着过日子?给他说这些不是诚心把哥外往赶?别忘了,这房子可是哥让给我们的。”
“你吃错药了?人家不是给你好好商量。”媳妇很委屈,也生气了:“房子说是给我们了,虽然白纸黑字,又没公证,法律上能算数吗?我们以后也要生孩子,总不可能你兄弟俩,加两个孩子挤一起过日子吧,再说,我的想法哪点过份了?这套房子老是老呢,但在市区,怎么也值二百万左右吧,不但没占他便宜,还吃了亏呢,我又沒说让他帮我还贷。”
弟弟见媳妇嗓门有些高了,慌忙捂住她的嘴:“我的姑奶奶,你小声点行吗,别让哥听到。”她“哼”一声,转过身子,给个后背,懒得理他。
弟弟小两口的枕边话,大刘虽然只听了个后段,但也猜出个八九,轻轻嘘了一口气,一夜翻来覆去。
第二天,大刘收捨好行李,骗老爸老妈说,要去海南耍几天,顺便看看老姑妈,叫他们告诉弟弟他们一下,大刘想,等到找到安身之处再打电话给弟弟解释一下。
弟弟小两口同在一个厂上班,女人心细,早上出门时就发觉大伯神色不对,加上眼皮又跳个不停,心里堵得慌,赶紧找到老公,说:“昨晚我们说话,可能给哥听到了,咱们赶紧回去,怕晚了哥走了,这叫我良心一辈子也不得安宁。”
果然,小两口赶回家,在路上就遇到大刘背着儿子,提着行李正往火车站方向走。
晚上,弟弟搂着媳妇说:“老婆,还是你爱我。”
媳妇一本正经说:“爱你个大头鬼,这婚姻嘛,爱是过不了日子的,只有婚姻由爱转为亲情,这二人才能走得匹配。你看哥没破产前,嫂子和他也不是腻歪得让人羡慕。”
这门的隔音效果的确太差了,大刘又听到了弟弟小俩口的对话,想想自己的婚变,唏嘘不已。没几天,大刘在一家工厂找到一份值夜班的活,有时也会乐观地对弟弟说:“等经济形势好转了,哥再去做生意,挣到钱,买套跃层的房子,住在一起,永远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