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菜园散文随笔

  在过去的大集体年代,我老家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个菜园子,也就几厘地,这个小小菜园子就成了老家人*的空间,可以灵活地种菜栽树,任意地发挥它的潜能。因那时种菜、种粮都没有市场,栽姜、种蒜还有专门到村子收购的,老家人大多都栽姜、种蒜,这是那个年代来钱的渠道,卖个零花钱不成问题。

老家的菜园散文随笔

  老家的菜园,其实老家人也都叫姜地,以生产队为单位分布在东河、北河、南河和西河岸,因大姜、大蒜都是需勤灌溉的作物,所以,都靠近河,灌溉方便。生产队里再按人口割地,分配到各家各户,地邻间再商量好,在地边界立上志石,这是很严肃的一件事,志石以内就属于各家的“地盘”。

  划分好了地,还得能浇上水才能种植作物,菜园虽说都在河岸,可也离河水有数十米甚而数百米远,那个年代浇灌工具相当简陋,只有一把锨,最多再加一只水桶,这样怎么能浇地?远离的河水解不了近“渴”。怎么办?有人就想到了挖井,于是,几家、十几家、几十家就合伙在自己菜园周遭挖井,一眼眼水井就出现在一片片的菜园里,也给菜园带来了灵动的气息。有了水井,有的就商量着凑钱买上了“水车”,有的做上了辘轳,有的制作了拔杆子。在自己的地头上挖好了水沟,就万事俱备,只等种作物了。

  种姜可不是一二人就能干了的活儿,那是全家七手八脚一齐干的营生。有铧沟的,有顺沟浇水的,有栽姜的,有施肥的,有扶岭的。缺了一道工序就影响进度,因而,每到种姜的时候,大都是全家出动,有的还请亲戚来帮忙,这个时候,东西南北的河岸线上可就热闹了,真是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男女老少都派上了用场,男子在铧沟,少年在浇水,女人在栽姜,老人在施肥,配合的是何等默契,呈现着一幅幅灵动的乡村耕作图。再听大姑娘、小媳妇欢笑声,不是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吗?这一片片菜园里唱起了多少台戏,再配着镢起镢落的“唰唰”铧沟声,提水润沟的'“哗哗”流水声,多么和谐的旋律,汇成了乡村田野里的大合唱。天长日久,在菜园里时间长了,地邻间的人们也像邻居一样,关系很密切,种植、浇灌大姜等作物的时候,都相互帮忙,直到几十年后的今天,他们还依旧保留着这种地邻间、地邻般的感情,他们更难忘那段不寻常的经历。

  菜园也有宁静的时候,大姜、大蒜“吃“饱了肥,“喝”足了水的时候,一如人一样安然地睡去了,菜园里一片宁静。可一旦“饿”了、“渴”了,就给人的眼色看看,一天天看着作物苗不见长,这就需要追肥了;看着作物苗不正气,这是需要浇水了。老家人真像“辛勤的园丁”,整天往菜园里跑,用心呵护着这些大姜、大蒜们。

  大凡种过大姜的人都知道,大姜吃水特别勤、特别多,有时隔个三五天就得浇一遍。到了大姜浇水的时候,一片片菜园又灵动起来,仿佛是一片片流动的画卷。一个个拿着铁锨、扛着辘轳往井的方向奔去。假如井空闲着,就忙着支起辘轳或摇起水车浇地,有一人或两人摇着辘轳浇地的,摇辘轳的时候检验着力度,放辘轳的动作显示着潇洒,一圈一圈卷起的钢丝绳承载着力量;有两人摇着水车浇地的,两人需配合好,用齐了劲,有时还喊起号子,加快速度,一节节的井水就会随着皮钱奔涌上来;有一人用拔杆子提水浇地的,找一块较粗的圆木,横放到一个石柱的支点上,一端固定住一块石头,另一端固定一根长杆子,固定上水桶,利用杠杆原理,减少了人的用力,一拽一把里,显得是多么潇洒自然,涓涓流水绕着弯弯的沟渠流进了姜田;还有用牲口或几人推着水车像推模式浇地的,这种水车利用齿轮原理,平行推着水车就可上下提水,这种水车的最大好处是可用牲口或几人一起提水浇地,既节省了人力,又在轻松愉悦的气氛中摇起了滚滚活水。

  水车、辘轳、拔杆子提水声齐响的时候,也是别处体验不到的奏鸣,水车的“哗啦哗啦”声,辘轳的“呜呜呜呜”声,拔杆子的“吱呀、吱呀”声,打破了田野的沉寂,这不同的提水声里,似乎在同一时代演绎出的不同时代的调子,唱着不同的歌,述说着谁也听不清的故事。后来,随着改革开放和社会的不断发展,不知从那一天起,“165”“175”“195”柴油机走进了农家生活,这些现代化机械逐步代替“水车”“辘轳”和“拔杆子”,机声隆隆,那是代表新时代的歌唱,那是新时代的变奏曲。

  有了机械浇地,节省了人力、物力,浇地速度还快,可遇到天旱的时候,也是没有办法。这时候,大多的水井都在忙着,有时一天二十四小时轮流转,一家一户地先排上号,有时排的号老长、老长,水井还不够抽的,等一家、一家地浇完了地,不知等到哪一天,真是心烦人。遇到像今年这样特别旱的时候,许多人干脆卷起铺盖卷到井沿上、地头上睡,开始野战,夜战。尤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效果尤为明显,一只只马灯在田地里来回晃悠着,像传说的狐狸炼丹一样,夜深人不静,夜晚的菜园里呈现出一道道靓丽的风景。

  “天旱人不懒。”其实这是天大旱逼出来的,老家的人们睡觉少了,坚守在井沿等水的人们更是睡不安稳,盼水心切,望眼欲穿。他们不敢睡时间长了,睡一会儿就起来,用手电往水井里照一照,只要水位一上来,就马上抽,经验告诉他们,这样勤抽着,水上得快,可也挤兑了他们的睡眠时间,天旱的菜园是忙碌的菜园。

  老家的人们之所以在菜园里下这么大的工夫,因为菜园里有丰厚的回报,每年出产的大姜都是可观的收入,即便最差的年份也够本,民间都流传着“姜够本”的说法。到了收获大姜的时候,又是一次全家大行动,男女老少齐上阵,刨的刨,剪姜苗的剪姜苗,装的装,推的推,一篓篓大姜装进了偏篓,一车车的大姜推到了井子沿,菜园里呈现出一派繁忙的景象荡漾着收获的喜悦,笑意写在他们的脸上。

  人们把菜园里出产的大姜存放到开挖的姜井子里,遇到好的行情就卖,遇到行情不好就放一放,有的时候也像下XX一样。记得有一年,大姜价格每斤升至12元,邻村一位王老汉觉得该出手了,就把存放三年的三万多斤大姜全部出售,纯收入三十万元,小城媒体记者抢抓了这条消息,以《王老汉的喜事》为题,以花边新闻形式刊登在当地报纸头版,这个王老汉一下子轰动了整个平度城,老家也出了不少“万元户”,这都是菜园里养出的“万元户”。

  老家的菜园不知哪一年消失了,现在想来,我觉得有点怀念它,因为那里留下了农人的发展梦想,留下了我的坚实脚印、辛勤汗水,更留下了我的美好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