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游陈家祠散文随笔
很多时候,以为世界上最璀璨的文化瑰宝都散落在异国他乡。殊不知,早已与之有过无数次的回眸,无数次的匆匆而过。
每当回味起假期的悠闲时光,脑海里便涌现出许多出外旅行的回忆。其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便是初二暑假的一段旅行。它让我记忆犹新的原因不在于沿途的风光有多秀丽,也不在于当地的民俗有多独特。而是,在那次的旅行里,我第一次密集式地走访了广州城里的各大博物馆等文化景点。还记得那时候,学校发给我们每人一张免费参观的证明,并规定在初三毕业前至少参观一定数量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而众多的文化景点正属于必须参观的名单之列。就这样,我,一个土生土长的广州人,第一次走进了离我家只有二十多分钟步行路程的陈家祠。
只可惜,当时一味想着尽早完成参观“任务”,每一个景点几乎都是走马观花。对于陈家祠,更只是依稀记得屋顶的雕塑色彩斑斓,院内回廊相通。直到这个暑假,一个来自惠州的同学约我一同游览陈家祠,才有了这段重游陈家祠之旅。
从修建中的绿化广场一侧穿过,第二次走进了陈氏书院的大门。相隔数载,故地重游,虽然绿化广场外的城区日渐喧嚣,但书院里却恬静依旧。艳阳高照,阳光斜射在牌匾两侧的楹联上,大门的石鼓基座下延伸着青苔的印迹,闭上双眼,似乎嗅到了阳光的味道、青苔的湿润,还有历史的气息。缓步跨过门槛,回头一望,两扇高约五米的木门上,各印着一副色调微暗的人物画像,神态威武似是守门神。“这应该是哼哈二将吧,还是关羽张飞?”我心想着。此时,一位讲解员引着几位游客走到门前,问道:“各位知道这两位门神是谁吗?”我也好奇地凑过去听。原来,这两位门神既非哼哈二将,也非关羽张飞,而是唐太宗李世民手下的两员猛将秦琼和尉迟恭。传说李世民早年在镇压起义军时杀人无数,登基后夜间常作噩梦,于是他命令元帅秦琼与大将军尉迟恭每天夜晚都守卫在宫门两旁,后让宫中画匠绘制他们的戎装像悬挂在宫门两旁,最终为了民间最为流传最广的门神。
随后,我又跟着讲解员走入正厅,一副木雕的四屏门映入眼帘。粗略一看,觉得这屏风并无特别之处,与屋檐、梁柱上图案精细、精雕细琢的木雕相比,甚至还略显单一、粗犷。讲解员细评之后,才发现它的图案虽简单,却寓意深远,比如左下角那一幅,宽大的芭蕉叶寓意“大业”,几只小鸡在叶下乘凉则象征着子孙得到荫庇。
漫步走过贯穿主楼与侧楼间的青云巷,便来到了中心庭院。最爱那石凳旁的.通花铁板栏杆,错落有致而富有层次感的石雕柱之间,镶嵌着打磨成灰黑色的铁板块,上面雕刻着各种神话传说中的动物,打听之下,才知道这是“佛山铁画”。走累了,坐在石板凳上,真想沏一壶好茶,细细品茗。不经意地抬头,看到主楼聚贤堂屋顶的彩塑。只见彩塑有两种风格,一种造型细巧、色彩偏暗,而另一种则是造型夸张、色彩鲜亮,但有趣的是色彩鲜亮的那一种偏叫“灰塑”,而较暗淡的则是陶塑。在我看来,陶塑的色彩虽没有灰塑的斑斓,但其中雕刻的人物却更活灵活现,看那持刀威武的勇士、扑着葵扇的儒雅书生,还有从阁楼窗户上向外探头的女子,一个个充满立体感。听讲解员介绍,当你从平视的角度正面看陶塑的时候,你会觉得其中的人物与寻常比例不同,那是因为人物的线条比例都是依据仰视的角度设计的。第一次看它们的时候,只是惊羡于丰富的色彩,如今再看,才知道视角的选取也是关键。
接着,我们还看了祠堂内广彩、广绣、象牙雕、陶瓷等作品的展览,来自岭南不同地域流派的作品风格各异,实在让人目不暇接。
驻足欣赏的时候,还发现展览厅内有一个外国的旅游团,一位讲解员正用熟练的外语向他们讲解着木雕上图案的寓意。看着那些外国游客们,认真地倾听着讲解,仔细地端详着一梁一柱,似乎害怕会遗漏一处点睛之笔,或是错过一段历史典故,不知怎么的,那一刻我的心里百感交集。那是曾经忽略的愧疚?是错过的遗憾?还是……
回想从前,我曾多么羡慕行走在《文化苦旅》中的余秋雨先生,可以走近莫高窟,解读那积淀千年的壮阔生命;可以亲临都江堰,倾听天府之国庇佑者的故事;可以走近宁波天一阁,拾起藏书阁里的点滴珍藏。我也曾多么羡慕冯骥才先生,可以坐在古希腊的海神庙前,棒起西方文明发源地的一抔黄土;可以走访古埃及的金字塔,漫想不可思议背后的奥秘;可以游历东瀛,品读雨中京都的诗意……
一直都向往着触碰异域文化的脉络,回头方知,沉溺于畅想中的自己已经失落了太多乡土里文明的碎片。看看希腊人吧,仲夏夜里躺在卫城的古迹边赏月;看看奥地利人吧,在欢畅的圆舞曲中与春天拥抱。
我,我们,何尝不能像他们那样?无须翘首远望,只因身边已有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