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去哪里了散文
拈来之前打印的一厚笪的纸,上面满满的都是徐志摩的诗,间或看到其翻译本。忽然看到了里面也收藏了张幼仪的一篇《再谈管孩子》,其中一段原文是这么写的“我那时候实在胆子并不小,什么事有机会就会想试试,后来他们发明了一个特别的恐吓,骗我不是我妈亲生的,是'网船‘(即渔船)上抱来的,每天头上都包着蓝布走进天井来问虾要不要的那个渔婆就是我的亲娘,每回我闹凶了,胆子太大了,他们就说:’再闹叫你网船上的娘来抱回去’,那灵极了,一说我就瘪,再也不敢强了。”
看到这,模糊地想起自己也有这么被家长恐吓过,不只是我一个人,我们附近的孩子都是被她这么吓大的。
本来我只是听别人说,自己没有亲身经历,就故作坚强,哪知道有一次,我跟她在一小店里面相遇,她竟然跟别人说,我是她的亲生女儿,老是不回家,我起初没有注意,被别人开玩笑那么一说,我当场就吓哭了,那是我已经7,8岁的样子。
她是一个中年女人,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有很严重的精神病。不要混淆神经病跟精神病,心理学上的解释是,精神病是对自我,他人,社会具有威胁甚至伤害性,而神经病只是自我痛苦。
那个时代新中国对于人口的'控制很是紧张,它带来的伤害不逊于日本人进中国的程度,惨无人寰。然而大部分中国人误解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认为没有生养后代是不孝的,而这个后代又专指男丁,其实呢,这个后,是没有做到后辈责任的意思。后来也就演化成,没有儿子就会被人家笑话,诅咒,断子绝孙的境界了。
她也曾有正常女人的生活,结婚,生子。以前农村人大部分都比较穷,也没有什么幸福与不幸福可以比较的。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她先后生了两个女儿。她家男人不憨也不愣,当然知道以后会有什么下场,就又生了一个儿子。之前两个女儿的诞生,已经让他们夫妻两个饱受折磨,家里所有之前的东西已经被村里的计生办搬空了,自己的丈夫也被打了,生活从零开始了。刚开始就是靠家里的亲戚朋友资助一点粮食,省着吃,就眼巴巴的瞅着下一季收成。就这样熬过了几年,日子恢复了平静,他们又开始谋划生儿子的计划!终于儿子诞生了。又一场腥风血雨袭来。男人被打残了。女人呢,不仅需要在计生办蹲上几天挨打受罪,还要去结扎!回来的时候半条命还提溜在身体上。
女儿们慢慢长大了,相继出嫁,就在娘家附近,小儿子开始上学,不幸的是在暑假里面不知道跟谁去洗澡,河水深一蚱蜢进取再也没有上来了。就这样,生活发展到,一个贫困的家庭里面,一个糟老头可怜巴巴地带着一个疯婆子过日子。
疯婆子在我们学校开学的时候,还是喜欢到那个教室里面去等她的儿子放学,等不到儿子就硬生生地闯进教室里面去找,小朋友们刚开始还是很害怕,但是后来大家都知道她是个疯子,就把她围起来,转着圈嘲笑她。老师刚开始会阻止她来学校,会赶走学生们不要理会她,时间久了,老师也不管她的愁苦,她的凄凉,她的挣扎与哭喊。
终于她在我们的学校里面,看到一个小女孩长得像她女儿,就还是天天念叨学校里的女儿。那个女孩吓得不敢回家,都是男老师把她带回家,一看到那个疯婆子,上厕所的心思都没有了。只要一看见她来到学校,就有同学告诉小女孩不要出去。后来,小女孩小学毕业了,她也找不到了。我很庆幸,她只是在小店里跟别人说我是她的女儿,要是在学校,我想我会害怕的退学的,今天也没有机会来写文章回忆她了。
那年冬天,她依旧是一个人,满头白发,自然卷加上没有打理,手上还拿着一个粗壮的棍子,看起来更像是疯子。迷离的眼睛里充满凄凉,衰老的皮肤装满饥饿的神情,到底还是老了。来个人她就很机灵的注视很久,然后最里面念念有词,我骑自行车走到她身边时,还是害怕她说我是她女儿,就做出很丑陋的表情演示一下,然后加速前进,我很大了,但我还是很害怕。
谁也不告诉她讲,她的孩子们都去哪里了,她就这样平平平淡淡的一直寻找下去。好久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