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孩子记忆的栀子花散文
中国地大,各地风景各异,一个地方常见之物,在另一个地方未必有,江南寻常的栀子花在北京就难得见。
栀子花的香气以及栀子花的美是招人喜欢的。栀子花有几层花瓣,花瓣比一般的花多些厚度,栀子花的花瓣白得纯净,没有一丝杂染,细腻丝滑,如凝脂一般,指肚轻轻滑过,像婴儿的脸一样娇嫩。栀子花大小适宜,两手合拢,刚好可以完全被护在掌心。栀子花的香气浓烈而醇厚,上课时禁不住悄悄松开手掌,凑近鼻子深深吸一口,令人陶醉。抚弄栀子花比听老师讲课更容易入迷,往往被老师抓到,给没收了。
中学时种的一株栀子花,等我离开农村已经长到一人多高,枝桠繁茂。每年端午节前后是栀子花开时节,总有几朵充当急先锋,格外引起关注。看着栀子花的骨朵一点一点膨大,渐渐变软,最外部的花瓣撑开了缝隙,露出白色的边线,栀子花就要开了。等到栀子花的外层花瓣张开了边裙,里面的花瓣依然带着娇羞,就迫不及待地摘了,拿到学校去炫耀。
栀子花有些娇气,不似玫瑰,一支花骨朵插到水里能慢慢地开,即便盛开的玫瑰只要给些水,依然可以保持几天不凋谢。采栀子花最好在早晨,花骨朵刚开口就不要着急采,因为采回去不会再开,也没什么香气;等里外的花瓣全部打开又有些晚了,外层的花瓣显得成熟得有些过了,开始打蔫,没有了精神,就没趣了。栀子花不容易保存,花被摘下后,花瓣不久就变成黄色,香气也变浊了,即便开在枝头,也很容易老去。
江南的山野,到处长着野栀子花。野栀子花与家种的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差别,但是花却只有一重花瓣,很是单薄,香气也欠缺了些。不过野栀子花开得很大方,花瓣开在一个平面,尽力张开,没有半点掩饰。野栀子花还会结果子,果子叫黄栀子,村里人都知道牙痛时,用黄栀子和白鸭蛋一起炒着吃。现代医学证明黄栀子有很多药用价值,确实可以治疗火牙痛。我看到的栀子花都是白色的,为何果子叫黄栀子呢?剥开果子的`皮,内面是几块黄色的“肉”,山里人说以前用这个做黄颜色的染料,大概是黄栀子名字的由来吧?
按理,栀子花是娇艳的,也符合人们审美的情趣,虽不及牡丹的富丽堂皇,花型、色泽与香气那点也不比玫瑰、秋菊逊色。但栀子花不解风情,满枝满桠的盛放,朵朵好看,就不会专注看某一朵了。玫瑰和秋菊,基本上一个枝就一只花,人们更喜欢寻猎孤芳以求自赏,而群芳开遍却只能作为一道风景而已,栀子花青春易逝,难让人眷恋。栀子花总入不了大雅之堂,在江南的城市甚至做成了篱笆,遍植于大院内的道旁,可惜了它的芬芳。
在江西吉安,当地的同学请我吃特色小馆,看到厨房里泡了一盆类似花瓣的菜,老板娘说是栀子花。天哪,那么娇娆的栀子花全都玉殒香消,失去了颜色,没有了生气,片片如僵尸一般。尝试着吃了一点,口感僵硬,也没有什么味道。林黛玉看到桃花落下都要哭泣,“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而我们要用开水去残杀栀子花娇嫩的叶子,做出的菜粗劣上不了台面,糟践了它的娇美。
我的法律入门老师说:“人不在于勤奋、也不在于聪明,在于筹划”,总结得极为有理。勤奋与努力很重要,但是更要找准方向,不能与社会需求背离。栀子花开得繁盛、香艳,还身兼着多种药用价值,却不过为路边的篱笆,在开水里焯,做成毫无趣味的菜,皆因栀子花不解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