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的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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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是一年中最忙碌,却也是最开心的事情。每年的这个时候便是一家团聚,阖家欢乐的时刻。那些背井离乡,那些嫁作人妇,那些外出求学的人,大多都会赶回老家,与家中的父母亲人团圆,吃个年夜饭,聊聊家常。
可我记忆中,外婆的年,却并没有那般喜庆。
每到小年这一天,外婆就会将准备好的食物摆上灶台,再虔诚的祷告一会儿,说是灶王爷会保佑我们来年五谷丰登,做出来的饭也会更好吃。
过了小年,外婆便开始忙碌,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买猪肉,买糖果,买年货,打扫卫生,贴春联,而外公却端坐在他的小屋里,什么也不做,日日等着外婆做好了饭叫他,他才会从小屋里出来,拿着那个像宝贝一样的电视遥控器,慢悠悠地踱到堂屋,打开电视。
饭后,他会把遥控器留给我们,自己回到小屋听广播。也只有过年这段时间,我和外婆才能看自己想看的.节目。
外公大概是我见过的最吝啬的人,平常稍微睡觉晚了点,他便会在窗外吹胡子瞪眼的数落我们,电费不要钱么,睡这么晚,吓得我赶紧关灯睡觉。更是用木板把电视调台的那一侧封起来,只留出开关键,遥控器也锁在他自己的屋里,防止我们调台。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是到堂屋摸一摸电视是否有余热,若是某一天发现电视是热的,免不了又是一顿数落。
看电视的时候,外婆像个小孩,总是有十万个为什么,起初我会耐心的解释,问的多了,我开始有些不耐烦,外婆就会呵呵的笑着说,老了,老了,跟你们年轻人看不到一块了,之后便默默的看着,不再言语。
2
外婆是个苦命的女人,年轻时家庭原因,离了婚带着我母亲远嫁河南,将儿子留在了前夫那里,之后又生了一儿一女。外公虽吝啬刻薄,却没有动辄打人毛病,忍一忍,几十年就过去了,而这几十年,外婆再也没回过娘家。那个年代,通讯并不发达,那远在四川的大舅也渐渐失了联系。儿女长大后成家立业,常年在外打工,鲜少回家,每年的年夜饭也只有我和外公陪着,冷冷清清的。
吃完年夜饭,外婆会守在电话旁,等着母亲,小舅,小姨给她拜年。电话一响,外婆便立马拿起,嘴里唤着他们的小名,脸上堆满了笑,一个劲儿的点头说自己在家里过得很好,别担心,让他们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没说两句,她就开始催着挂电话,说是别浪费电话费。挂了电话,她却又像是丢了魂似的,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带着几分落寞,呆呆的望着电话,有时候还会落泪。
那时候我还小,也不懂什么是思念,现在想来外婆大概是在等大舅的电话吧,虽断了联系,外婆依然时时刻刻牵挂着这个儿子,想知道他的情况,哪怕听听声音也好。
后来,母亲托了关系,辗转找到了大舅的联系方式,了解到四川的外公败光了家产,大舅过的很辛苦,好在目前也结了婚,有了一儿一女。我还记得,那一年大舅给外婆拜年的时候,外婆笑着笑着就哭了,说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让大舅一个人在四川受苦了,我猜电话那头的大舅应该也是泪流满面的吧。
那时我想着,等我长大了,即使常年在外,过年也一定要回老家陪着她,让她不至于太孤单。可在我上大学的第二年寒假,大年初六,外婆便突然与世长辞,临走前还一直念叨着想回四川看看,想看看他的大儿子,还有孙儿孙女,但今生应是无缘了,而我再也没有了向外婆尽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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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后,母亲一直惦记着回四川看一看,圆了外婆的心愿,却总是有各种原因无法前往,直到去年才去了四川,见到了久违谋面的大舅,也不知外婆在天上是否看到。
今年,大舅乔迁新居,再次邀请我们一家去四川过年。
外婆,您看,大舅过得很好,我们也都过得很好,您在天上也要过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