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老人和猫

  在我家那幢楼的一楼地下室,经常看到一只猫出入。那只猫白毛,但毛色缺乏光泽,它体型肥硕,看上去是一只老猫。我每次经过一楼的时候,看见一个白影子一晃,就知道是它。它对行人依然充满敌意,尽管我是这个楼的常客。我学它的叫声,喵喵地叫个不停,依然唤不来它的回头。它有时候在楼外的花园里逡巡。见到人来,要么藏到附近的车底下,要么消失在单元楼门口。

散文随笔:老人和猫

  我有一次惊奇地发现,有两只猫在花园里交配。但其中有没有这只老猫,我不记得了。有一阵子,似乎是野猫泛滥,夜深人静的晚上,猫叫声如婴儿在啼哭。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有时候,透过阳台的窗户往楼下看,也时常有野猫在房顶上散步,便扔些食物给它们。虽然是野猫,但却挑食,活得尊贵,并不理睬我扔下去的食物。

  后来,我意外地发现,那只老猫安静地蜷缩在单元楼门口,似乎也不怕过往的行人了。它的旁边是一个老人在烧开水。老人并没有学猫叫,也没有给它好吃的。但它却对老人充满了信任。那样安静地卧在离老人不到一米的地方。老人是用劈柴生火,烧开水。他一会儿劈柴火,一会儿往炉子里加柴,再等水开了,就往暖瓶里灌。大约老人的炉子、斧头和柴火是在地下室,他经常要去地下室取炉子、斧头和柴火。猫习惯了老人的`光顾和老人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发出的声音,以及开灯以后昏黄的灯光。

  有一天,我出了家门,我家对门有一个高龄的老太太,满头白发,脸上堆满了皱纹,说话的声音像是从井底发出来的,苍老而暗哑。一个劲儿地对我说,啊、啊、啊、啊。我看到她的右手紧紧抓着插入钥匙孔的钥匙。原来她拔不出钥匙。我帮他拔出钥匙的时候,她还在对着我,啊、啊、啊。这时候,烧开水的老人正好经过,他说,人老了。于是,我再没有听她啊、啊、啊。提脚往楼下走。

  哎,人老了……

  走到一楼,我居然又看到那只老猫,虽然是野猫,却一身肥膘。正兀自往地下室走。那是它的家,它的家里有柴火、炉子、斧头和老人为它准备的喝水用的一只白碗,有独自舔噬伤口的黑暗,还有经常听到的老人蹒跚而来的脚步声。

  这之后,老猫再也没露过面。它也老了。如幽灵般的转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