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草散文
前天,我从外面回家,在楼下停放电动车的时候,我偶然发现草地上有一棵令我梦绕魂牵三十多年的小草,它开着一朵小花,就像一只发光二极管在那儿亮着,发出淡淡的紫光,我兴奋不已。这种小草原应只生长在石灰石山地区的,我的故乡才有的。小时候我就常见这种小草,它开着浅紫色的小花,花朵虽然很小,但很美丽。
三十多年前,我离开我那个古老的村庄,在喧嚣的城市生活,与那田园耕种的事几乎断了缘份。这三十多年来,其间也回过故乡不少次,奇怪的就是不再见到这种小草了。是什么原因呢?我想,也许我每次回去,都不对它生长、开花的季节;也许是地球环境的变化,它早就灭绝了。回思起来,这三十多年来,除了那次在我这个校园中偶见一次之外,后来我无论是在南宁的地面行走,还是外出他乡去旅游,我也不曾再见过这种小花的。
它怎么就在这一天、就在我的家门口、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显现呢?莫非是老天爷有意勾起我对往事怀念?
我不由得弯下腰去,仔细地观察着它。我发现眼下这棵小花,虽然其枝叶和花朵与我家乡的那种无异,但它的茎是匍匐的,而家乡的那种却是直立的。是这一样使我有些失落感,难道这一种不是正宗的?难道家乡的那种真的灭绝了?!
我对这种小草的深邃的感情,不是无缘无故的,也不仅仅是它出产在我过去的家乡。
记得那是1977年我读大三的时候,有一次学校开大会,因为大礼堂坐不下全校的师生,我们班被安排在大礼堂前的草地上坐着。我一边听挂在树上喇叭的声音,一边随便瞧瞧眼前的青草。我忽然发现一棵奇特的小草,我立刻挪过身去贴近它。那小草高约三寸,直立,茎四棱,枝叶稀疏,叶片只有玉米粒大小,叶色翠绿。它顶端开着唯一一朵浅紫色的小花,只有筷条头大小,花的颜色鲜亮,形状小巧玲珑,美丽极了。它的花酷似“板蓝根”的花,不过比“板蓝根”的花要小多了。我再仔细观察周围,看看还有没有它的同伴。奇了,那里的草地上,它是唯一的,也是孤立的。我知道它的名字叫“母草”,这是我在读初中时认知的。因为那时是一九六六、六七年,是全国上下大搞战备的时期,学校开辟了一个小小的草药圃,种植各种草药的标本,每种草药上都挂上小牌子,说明它的名称和功能。
只因为看见这一棵“母草”,我就联想到母亲,我的心绪一下子波动起来,内心的`感情,就像大海的波浪。因为我上大学那些年,我母亲常生病。那些年头,交通十分不便,从老家想到去省城南宁,有如现在想去欧洲那么的遥远。加上当时经济的拮据,以及买车票、赶早车的重重困难,暑假我也很少回家。因此,在省城读书的我,家乡的情怀,十分的浓重;母亲的病况,十分地牵挂。
我用双手,像两个“括号”似地从那棵“母草”的两旁慢慢靠拢过去,将“母草”护在两掌的中间。这时,我心里似乎有了抚触母亲的感觉,心怀中好像有一阵热风掠过,眼睛里好像涌起一股温泉。
我忽然想到,我的这个异乎寻常的举动,会引起身边同学的不解,我立刻收回双手,回到原来正常的姿态。可是这时,我的我的眼睛还是离不开那棵小草;我的耳朵不知不觉地自我封闭,喇叭里此时说的什么我全然不知道,我渐渐地进入梦幻般的境地之中。因为它是“母草”,虽然它只是两三寸高,但在我的梦幻里,她就像母亲一样站在我的眼前;她虽然无声无息,但我却听到了她的呻吟之声。
突然,周围的同学“唿啦啦”一阵骚动,把我从梦幻中惊醒,原来是宣布散会了。同学们一个个拔腿就跑,那里顿时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着脚下这片土地,我觉得它很贫瘠,我再看看那棵草,觉得她很瘦弱,我心中涌起一丝深沉的怜意。我不由得取下钥匙串上的小刀,趁着身边无人的机会,将“母草”旁边的杂草剔去,然后给它培上一圈隆起的新土。
我离开了那里,走了几十步又回过头来望一望。她太小了,周边的杂草将她的身影完全淹没,就连刚培的那捧新土,也由于远视而变得灰暗,也消失在一片苍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