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一棵树抒情散文
虽然一再说自己是个念旧的人,向来是不在意回忆的羁绊.但是记忆是呈塔状垒积而成,其塔尖不可指破苍天,漫出云端的棱角必定会被时间慢慢磨平,所以回忆的去留取舍就不再那么随心所欲了。尽管时间扮演了记忆的掠夺者,但对于它我还是心存感激。它像是一把锋利但并不尖锐的剑,从不刻意去破坏人们心中那块幸福的源地。托它的福,我那些如水晶般珍贵易碎的回忆才得以经久不衰。
一直很喜欢用金色诠释秋天的银杏叶,它们在寂寥的秋风中像一串串典雅的音符随风飘扬,飘飘洒洒哀而不伤。上高中时,为了拾几片陨落的银杏叶作书签,通常是要从城市的这一边跑到城市的那一边。好不容易捏拿着几片树叶往回走,走着走着就莫名其妙觉得很可怜。也不知道是可怜只有手粗的树干还是可怜属于银杏叶的旋律已毕。
到都江堰后欣喜的发现银杏树不仅随处可见,且其树干茁壮枝繁叶茂,全然没有印象中的柔弱之感。笔直的树干直指苍穹,真正成为了大地与蓝天交流的使者。树枝规律全无的向四周扩散,明明伸手只为托起自己心爱的叶,却在不知不觉间为树下的人营造了另一片天地。秋末树下的景象更堪称惊艳,一地的金黄妩媚却并不失真,虽说是大自然铺下的迎宾地毯,仍让人不忍心从上面踏过。
在景区经常会看见有一块写着树龄的牌子立在树干下,几百年或上千年,让人惊叹不已。抬头仰望,又不禁肃然起敬。有一次和几个朋友走到一棵据说有1300年的大树下,一个同伴突然感叹道这样一棵树得几个人手拉手才能抱住。大家都点头称是,有两个好动的朋友果然立马付诸实践,谁知他们两手拉手后要环住那棵树还是绰绰有余,大家笑称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力。说笑间,记忆一下子转了个大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记忆的谷底沿着枯藤向上攀登,脑海里影影绰绰的浮现一些不成形的画面。
记不得是小学几年级,那时学了一篇课文叫做《高大的皂荚树》,那篇课文简直把皂荚树写活了,好像一年四季它都担任着贡献者,总在不停的奉献。印象最深刻的是学过那篇文章之后老师便让观察学校操场中间的洋槐树,然后让我们仿照课文写作。那篇作文我写得特卖力,经过冥思苦想后,终于把作文交上去了。等待作文下发的过程是非常漫长的,特别是一直在等老师的表扬,心情就更加忐忑。后来作文真的发下来了,没有得到想要的表扬。老师说作文内容虽是千篇一律,但那棵洋槐树在班里同学的笔下变得大小不一,小至两人牵手能容,大至全班同学也不能将其环住。老师语毕,全班哄堂大笑,要知道那时候班里至少有50人。
不管我们当时是不是已经把夸张的修辞手法修炼得炉火纯青,但时间越是远走,记忆中洋槐树的形象就越高大。那日,尽管眼前是一棵千年银杏,其形象也未能与记忆中的洋槐树相媲美。
突然非常想念那棵见证我童年的洋槐树,想到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在它的庇护下相互追逐,一同嬉戏的场景。想到面对着大汗淋漓的孩子们它温柔的抖动双手,叶也就请来风为孩子们拂去小脸上的汗珠的温馨。想到孩子们在它的绿荫下描它的干写它的枝数它的叶的画面。就突然联想到,当她面对一片片与她告别的'叶,一个个未曾告别就离开的孩子,她该有多么的悲伤。
由于心中一直叨念着那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的洋槐树,寒假回家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妹妹陪我回小学一趟。妹妹大惑不解,我也未多做解释,只是说想回去看看,她也就不再多问。
踏进校门的一刹那,所有被关在门后的记忆争先恐后的浮起。我打量着校园中的一切,仿佛是在与多年前的自己交谈。直到一棵树进入眼球,终止了我与回忆的对话。她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叶如发,而发成雪后已渐渐脱落,树枝上只留下几片残叶在风中摇曳,树干苍老如老人的背般佝偻。
我久久的凝视着她,脚像灌上了铅般沉重。
“姐姐,我一直记得这棵树好大好大。”
妹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抬起头,见她抱着树干,双手间还留有空隙。
我快步走过去,紧紧的抱住树干,说:“是啊,很大,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说完,我与妹妹相视而笑。风悄悄掠过耳边,仿佛也在重温某种习惯。我想,如果树也能笑出声的话,我们一定能听见另一个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