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优秀散文

  本来,今天是要到杭州去的,去跟一年多了没见面的师兄弟聚聚,再从杭州去武汉,想通过一连两处的旧地重游、老友再晤的旅程给自我重新梳理乃至调整一下。两天前就跟一位朋友说定了,他正好要去上海办点事,顺路也到我的杭州师兄那里坐坐,我搭他的便车。

渐优秀散文

  然而,意外连连。寒流来临,气温骤降,下雨了。冷得有了伤寒的感觉,赶紧添衣,身体便犹如四肢受碍,怯怯然的畏畏缩缩。朋友另有要紧事儿,不去了。于是,我犹豫起来,该不该独自出发去杭州呢?顶风冒雨的!杭州不去,那就是武汉也不去了。

  犹豫的结果,是在电脑前面坐了好几个小时。完全属于发呆,没再问自己去不去杭州,懒得去想自我该如何调整。什么也不做;这主要是几乎日日为之的写作,属于我自己要做的事,我已搬弄了二十多年。

  头脑里面,一片空洞。恍恍惚惚,扯起极多的思绪,想了极多的事情。有些思绪简直可以环游世界,绕地球三圈;有些想法完全看透了功名利禄与尘土草木乱七八糟风马牛混搭的无厘头,并思虑到了自己的身体与生命会在不久的将来在尘土草木中化为乌有。思想*的驰骋漫无边际,却只不过是混混沌沌的了无所得,纯纯粹粹的索然枯坐。即使个中意念可以参天地、悟宇宙,顶多算得上灵魂出窍而已!

  渐渐的,不知不觉,吃晚饭的时间到了。肚子里传出一些被准时引发的条件反射,觉得有点饿。不由为之一叹,灵魂是依赖肉体的!

  等我吃了晚饭,宿舍至食堂的来回,七层楼梯跑下爬上,便又坐回到电脑前。很是浑身乏力般的慵倦而懒。唉,明天再看吧,就只是去见见师兄弟,何必顶风冒雨。接着,头脑里就把杭州之行抛往九霄云外了。人越来越懒,人情越来越淡!

  变懒的过程,早就已经很长很远了。长远得记不起究竟是从何时处于何地开始懒起?因为,它是渐渐的,渐渐的。“渐”只一个字,变懒不自知!

  仍旧慵然发呆,懒得跟下午一样。渐渐的,越来越严重地很是不想写些什么了。似乎,从没有过如此的慵懒与厌倦。当然,总是最眼前的情绪最剧烈,不管是悲、是喜、是贪、是厌,都是有生之最。我完全相信,我真的不想写作,不想搞文学了。

  在这当下,是我对文学创作最大质疑之时,并且也是对我自己的深度置疑。我到底是在干啥?到底为何写作?写了为啥?为了一篇接一篇的发表于网站?为了争些名望积分和一个个精品标记以及极其微薄的稿酬?如果写作的兴趣是被稿酬、精品标记、名望积分刺激起来的,那还写啥呢!这兴趣又岂是写作之所旨?

  一直以来,都是出于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写给自己看,自看自乐。在写之前和写作之时的绞尽脑汁,只是服务于脱稿之际和自己欣赏的喜悦,单纯,不受其它因素影响。二零零四年,随着对道家学术的涉及,以及连续写了几部长篇小说,对文学有点厌倦,便一连五年研习《道德经》,然后,重新焕发文学兴趣。但在今年,自从往站上投稿发表,开始变了,变得在乎文章受到网站如何处置的情况了。

  网站对文章的处置,无非是双方受益的彼此相关。为了增加受益,写作要注意字数,又要考虑网站评选精品的如何取舍,从而求得适宜,适其所取以宜获精。这种适宜,它的另一个名字,叫做迎合,它往往是潜移默化的。只要看出了评选精品的几个“标准”,心里就会有了印象,不自觉的受到影响!

  潜移默化,是人世间最有改造力的刀子,在一定的时间跨度中,它会将人重新雕刻,变成完全不同于前的另一种心理、行为、态度。我现在正盯着它,无奈地难以定夺:该拒绝、制止呢?还是接受、迎合?当然,不管欲拒还迎,或是欲迎而拒,我现在无能决定!因为,我还处于继续渐渐的潜移默化之中。

  胡乱的打开网页,想从百度搜电影,点七点八的没找到爱看的,便进入论坛,转至站,又游弋到了博客。发现博客已是二岁又三百天了。我不由怔了一下。这台电脑是开博客前一月买的。唉,还差一个月,就是三周年。

  这三年来,我以电脑取代纸笔,停止了已经持续将近二十年的写作方式。毕竟,使用电脑配上手写板进行写作,比起由钢笔、墨水、稿纸三者组成一个基本单位的展开生产劳动,实在方便、快捷了很多很多。

  首先,便于修改。稿纸上的修改,一次还行,字数不宜多,第二次就重叠得糊了乱了,第三次基本上是不可能了。电脑上改一百次也行。我有个怪脾气,总想把稿纸上的文字写得整齐、工致,像是书本上那些页面,毫不夹杂的一行行,看着爽眼。使我经常一张稿纸写了百字左右,其中有了一个错字,就丢弃掉,重写一张,这是很浪费的,我却热爱如此浪费。电脑文档上错字的修改,是无痕的,它总是很规则的一行行形成很分明的页面。

  其次,便于保存。以前我喜欢将稿集弄得像是书本,试了好多种装订法,比较喜欢将一册册手稿做成线装本,家里备着打孔的'工具以及针线。线装本弄起来了,是够可以好看了的,但自寻麻烦的程度,只能是以苦中作乐来形容。在一张张稿纸未达到成集的地步,是煞费苦心进行勉强积累的。面对电脑,好了,手稿全都该进博物馆了。

  还有,用百度搜索的查资料,实在是对着满橱书籍翻了这本又翻那本之时难以想象的。我碰上写一些考证类的文章,往往桌面上摊开十几本书。这种情况,被网络屏幕一扫而去。家里书房,我的书桌有二米长,跟一整壁的书柜形成夹弄,我就坐在夹弄中写作,背负几千册图书,这个景象,也可以作为纪念了!

  曾经,勤于打理博客,持续了二十个月。因为,打理博客,主要是通过博文说话。想说话的欲望一旦被打开,就会似大江之水一发而不可收。博客正是一个很忠实地倾听我说的对象,在这个对象的媒介中,还会有一些博友可以交流。这种集新鲜、畅快、宣泄于一体的愉悦,足以令我得意。我得意了十六七个月后,逐渐走向厌倦!

  渐,似乎,被时间造就。但渐的体现,并非时间,亦非空间,而是时空之中有了一个会变之物。因此,渐,是某一事物与所处的时间、空间形成的一体化表演。

  仅仅只有时间、空间,那是无中可言的。因为,那仅仅只是我们认识的对象,我们的本体(会变之物)存在于认识对象的对面,方才可以进行认识,在我们不与认识对象共在的情况下,它是不成立的。

  必以物或人置之于时空,方才有了个居于其中的中。中,被成为人、物游移、改变的本位。本位,就是本体的定位,尽管本体会变动,但可以划分变动阶段,按照阶段进行定位。居于其中,在本位的落实与确定之中,会让人潜,也会让人厌。

  潜,潜伏,是稳定的不求表现的。潜下心来,在逐渐递增的日子中日复一日,是思想上的,对自我进行内在的调整,去达到由内而外的顺畅。厌,厌倦,是浮躁的不满于现状。厌从中生,只为了渐渐僵化的一成不变,是形式上的,对自我进行外在的调整,去创造由外而内的新鲜。每一个人最常见的自我斗争,无非是潜与厌的矛盾。

  我的自我调整,首先应当是对潜与厌的审视及反思。不知道,今夜之后,我是否真的厌倦文学创作?可是,二十多年在独自的屋子里长久潜积下来了的习惯会被轻易厌弃吗!我无法预计今后,只是更加明白,厌与潜,仍将共存于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