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荆条散文随笔
麦子种上了,故乡就进入了农闲时节。庄稼地里没活儿了,但庄稼汉的手并不闲着,在故乡,他们大多还要用荆条编东西……
我最早从书上认识荆条,是在课本《将相和》中廉颇“负荆请罪”的故事里。我想,廉颇背的一定不是那种带刺的荆棘,从插图里看,它像是故乡生长的光溜溜的荆条。我不免猜想,如果真是的话,那荆条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吧?它是不是上过课本最早的植物呢?故乡的荆条真了不起!
故乡有一条小河从村边绕过,村子和河之间有一条长长的河堤,堤上长满了荆条。它一丛丛、一簇簇的,有一人多高。夏天,我们在它的`掩护下捉迷藏、“打游击”。到了秋天叶子落了,人们用镰刀把它割下来,背回家编东西。它有手指粗细,柔性极强,把它绕到胳膊上几圈它也不会折,松开来还能迅速恢复原样,所以,它就成了人们编箩筐、荆笆、荆棚、荆席、栅栏等最得力的原材料,而且编成的东西经久耐用,自家用不完,拿到集市上去卖,都是抢手货。当然,要去卖,还得编得美观一些。
有根爷是编荆条编得最好的一个。他那时已经六十多岁了,老伴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大女儿已出嫁,小女儿招了一个女婿。为了不给女儿增加负担,他一个人担负起照顾老伴的重任。记得每年冬天,他都利用捡来的木棍、树根,把火烧得旺旺得,把老伴安顿好,就开始在屋里用荆条编东西。下午暖和的时候,他在院子里编大一些的荆棚和荆席。在我的印象中,虽然他的脸上布满沧桑,皮肤很粗糙,也很少见他有休息的时候,但他每天都是乐呵呵的,嘴里还时常唱着戏,虽然不怎么好听,但他乐在其中,从不为生活的烦恼而忧心仲仲。他用荆条编出了生活的自信和力量!
有根爷爱看戏,附近哪个村子里唱戏,他总要用架子车拉着老伴去看。他年轻时逃荒去过陕西,他也常向我们讲他的经历。一年冬天,他的老伴去世了,从此,他家的院子里只有他编织荆条时的身影,再也听不到他唱戏的声音了。还没过半年,有根爷也追随老伴去了。我后来才知道,他年轻时家里穷,娶的老婆就是瘫痪的,他照顾了她后半生啊!
如今,人们种地早已实现机械化,荆条再也无人割下来编东西了,它们和有根爷的故事一样,只在人们的记忆里茂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