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月光散文

  在我们北方乡下,六月初的夜总是来得很迟。

故乡的月光散文

  饭后拽一把木椅,泡一杯浓茶,端坐在院外老石榴树下,一边喝茶一边远眺着西天的云朵渐渐消散,感受昏灰的暮色落满砖墙和屋檐,看屋顶上三两只蝙蝠在低空里盘旋,飞着飞着突然一下越过矮矮的土墙。

  小院古朴而温馨,椅子旁边是嫩嫩的油麦,密密的葡萄藤爬上高高的影背,墙角的月季肆无忌惮的绽放,随风飘着缕缕花香,此时越过屋顶的树们,已在不觉中被夜色染成深翠,叶子和枝杈变得模糊成一片了。

  月悄悄从云后面露出来,弯弯的,淡黄的,斜挂在半空,是上玄月,所以夜显得有些黑浓。抬头观望,高远深邃的夜空静谧而神秘,亮亮的排成勺子状的北斗,隔着天河熠熠闪耀的织女、牛郎,还有隐隐约约满天落下的.斑斓星辉,对于久别故乡的我,已是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了。仔细想来,整日奔波于喧嚣繁闹、灯红酒绿的城市,我甚至都已忘掉这月光和星空的模样了。

  在这样淡黄淡黄的弯月光里,我似乎看见四十年多前那用高粱秸秆编成的苇箔上,一个孩子躺在母亲的怀里,在数着漫天星星,月光像朦胧的轻纱笼罩在她们身上。突然一颗流星划过,这是苇箔上的孩子每晚都渴望寻觅的,孩子一下欢跳起来,他抱着母亲使劲喊道:曲流星,绾疙瘩,赶明儿叫我拾点啥。流星会带来好运,母亲告诉他看见流星时,这些话一定要喊出来,不然就不灵验了。那时候孩子能盼望拾点啥呀?自然是“钱”,如果能拾到一分或二分钱,孩子就可以去向敲着铜锣的“小麻妮”货摊上买东西,她的木盒子里有许多花花绿绿的糖人、糖猴、糖狮子。

  在这样望着淡黄淡黄的弯月里,我似乎听见成群孩子“吱呀”着在村子的大街上疯跑,他们总是分成两队,其中一队手牵手站成长长的一排,嘴里喊着:“雉鸡翎,打草绳,草绳开,把你骡马牵过来。”

  “哪一匹?哪一匹?”另一队孩子远远的站着齐声问。

  “就是中间那一匹。”被点名孩子真的就像小马驹一般飞快的向长队冲过去,卯足力气把其中两人牵着的手撞开,如若不然,自己就变成了对方的俘虏,只能呆在一边不能再动。那时候,孩子们每每在这样的月光下,笑着,喊着,跑着,尽情享受童年的天真和快乐。

  在这样淡黄淡黄的弯月光里,我似乎还能嗅到泥土的芳香和一种成熟的味道,因为这正是故乡收麦的时节。麦熟之后,我们当地有一种俗称“麦黄知了”的小蝉已经开始鸣叫,记得儿时光着脚丫,拿着手电筒,一棵树上一棵树上寻找它蜕变前的幼虫,偶尔摇晃一些小的树干,常会惊飞栖息的它们,“吱呀……吱呀”,知了们扑闪着翅膀向着月光拥抱过去。

  如今月色依旧,村子里宽敞的大街上却少了声响,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更显出夜的寂静,干了一天农活的人们大都窝在自己的家里,孩子们也多沉浸在电视、电脑和游戏里,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从前的那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月光似乎都多了些被冷落后的寂寞。

  我静静坐在这淡黄的月光里,任思绪在怀念往事里穿越翻飞,没有人打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茗一口茶,且让我慢慢的享受和回味这无边的月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