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草的夏天随笔散文

  儿子两岁多,好奇心特别强。这个盛夏的黄昏,他在市郊的公园里玩耍时,就对近处的几簇野草产生了兴趣。我告诉他,这是狗尾草,那是嫩茅草,在咱们老家,可是喂牛的好草哩!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笑了。当年的割草往事,又在我的眼前铺展开来。

割草的夏天随笔散文

  故乡是南阳黄牛的主产区,儿时几乎每家都养牛,但草料供应的担子也不轻。于是帮父母割草,就成了课余的重任,到了暑假,这活基本上就由我们包了,我们也被形象地称为“割草娃”。老掌鞭们说,养牛讲究“草膘料劲水精神”,夏天是黄牛抓膘的关键时期,饲草更是关键中的关键。割草娃的夏天,注定不会很轻松。锋利的钩镰,沉重的草筐,顺脸流淌的汗水,咬牙坚持的身影,成为夏天里的基本元素。

  割草讲究技巧。首先是钩镰一定要磨利。这是由于不够锋利的镰刀,遇到白草片、牛筋草等光滑柔韧的草时,不能一下子将一大把草割掉,还会造成镰刀上滑,很容易割伤手指。二是要掌握好割法。最常用的是一把一把地割,乡人称为“把割”;还有一种为“扫荡割”,适用于地势平展开阔、饲草集中的地方,右手呈弧形大幅度挥镰,左手轻轻地拢草,伴着嚓嚓的镰声,一堆青草很快就割好了。

  割草更需要细心、耐心和毅力。水草只有草尖能用,其余部分水腥味太重,牛不喜欢吃;刺槐丛中的草固然肥美,但割之不易。一般是去田头路梗、荒草坡或农作物的间隙中割,但棉花地、黄豆地由于经常喷洒农药防治虫害,只要不是连雨天,那草无论多好都不能割,通常就只能钻青纱帐了。至今仍记得在玉米地里割草的那份艰辛。三伏大热天,暑气在无边的原野中升腾翻涌,玉米地里宛如蒸笼一般,闷热、沤热交织的气息使汗如雨下,硬糙糙的玉米叶子很容易划伤胳膊,不时落下的玉米穗,又使得浑身痒疼难耐。

  但更为严峻的.挑战还在后面。这是由于玉米行间距很窄,只能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半蹲着“把割”,而割草娃夏天要么打赤脚,要么穿凉鞋,镰尖碰到草丛中的碎砖石,弹起向后滑就很容易伤到脚尖。往往是稍不留心,鲜血就冒了出来。割草娃并不叫疼,自己动手或是让小伙伴们找来几片小蓟叶子。这是一种随处可见的草药,放在手心搓揉挤压,将墨绿色的汁液滴到伤口上,再摁几分钟就止住血了,不耽误继续割草。

  一筐草约有四十多斤,要割上一两个小时。割草娃们装好草,力气大的发声喊就扛了起来,力气稍弱的则要大家帮着把草筐放上肩头。通常是以某个路口或大树作为歇气的地点,大家相互勉励,咬牙坚持,在横流的汗水与粗重的喘息声中,将一筐筐青草扛回牛棚。看着大口吃草的牛,割草娃的心里充满了自豪。

  少年时代的割草岁月,使我深切地体验到了生活的艰辛,更锻炼出了强壮的体魄和吃苦耐劳的品性。生长于城市的儿子,不用再受这份苦,这是时代的进步,也是他的幸运,但又何尝不是一种遗憾?我想,不管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家伙,将来从事什么职业,我都要教他学会坚强,人唯坚强,方能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