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庐在人境散文随笔
辛弃疾《沁园春》中有一句:“吾庐小,在龙蛇影外,风雨声中。”在一间逼仄的斗室幽居,以书为枕,松风吹解带,虬枝盘根错节,影影绰绰,雨滴滑落屋檐,泠泠作响。推窗而望是黛青色的远山,云雾缭绕,跫音不响。与大自然同呼吸,这才是诗意的栖居。
诗人都需要一间精神园地,如同找到了归宿。不求奢华,要有情调。如陋室之于刘禹锡,草堂之于杜甫,辋川之于王维。身居陋室的刘禹锡调弄素琴,阅读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生活十分惬意。杜甫草堂留给我们的印象是逢雨便雨脚如麻,其实草堂附近的环境十分清幽,遍值芳草,鸟雀奏乐,他曾在这里写下“老妻画纸为棋局, 稚子敲针作钓钩。”和“旧犬喜我归,低徊入衣裾。邻舍喜我归,酤酒携胡芦。”有人间烟火气,这样的小日子很是滋润,洋溢着家庭的温馨和甜蜜。王维归隐在辋川庄,柴门犬吠,烹藜炊黍,临清流赋诗,听梵呗疏钟,独坐静默,看白鸥翱翔,与友人吟诗唱和。亦可不拘细谨,不被世俗繁礼拘束,“披衣倒屣且相见,相欢语笑衡门前。”逍遥如羽化登仙。
我最喜欢要属陶渊明在南村村舍创作的《移居》:昔欲居南村,非为卜其宅。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怀此颇有年,今日从兹役。敝庐何必广,取足蔽床席。邻曲时时来,抗言谈在昔。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他不去占卜风水,只是看重这里的人心地澄澈,可以为邻。别的文人都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他却有苏东坡“ 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的架势。现在鳞鳞居大厦的'人恐怕连自己的邻居也不认识,他能和邻居畅谈往事,细数晨曦和夕阳的变更。简朴的房屋不求广阔,能安身即可。床铺不求新,舒适即可。好的文章一起欣赏,疑难问题共同解决。
文人如此淡泊寡欲,是有文化传统的。孔子说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以及“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有安贫乐道的心境。现在的人追求物质财富远胜过精神追求,很多人都背负着买房的贷款,人倒不如蜗牛不用考虑住房问题。也许有一天自己也要为生计奔波,那时我不求房子多大,要有一间书房如坐拥书城,要有开满鲜花的阳台,要能缓和我所有的疲惫。不是为了说明今不如昔,意在说明在物质极丰盛的现代,我们却心为形役,长恨此身非我有,如此忙碌地求生存。诗人海子的梦多美啊,有一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