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雷电打坏了电视机散文

  平地一声雷,打坏了老泰山那台辛勤工作的电视机。

当雷电打坏了电视机散文

  严重耳背的九旬老人没听见雷鸣,却看到了比雷鸣更快一步劈向窗棂的闪电,立马以比他高龄年轻几十岁的敏捷去关机,遥控器一时找不着,跨前两步要直接摁机上开关,谁知雷公就是不给他机会,抢在前一瞬间,果断地越俎代庖替他“关了机”,黑了屏,黑了那上面激情演绎爱恨情仇的那颗《勇敢的心》。

  之前我正在阳台上看天幕:热情爽朗的天,说翻脸就翻脸,几片看似跑跑龙套的乌云悠悠然跑经日头前,居然不畏高热,怔怔地站住了,刚一朦朦胧胧把彪悍的阿波罗整蛊成个蒙娜丽莎样,便有一道炫目的闪电极速挥鞭,无异于令旗一举,滚滚乌云驾着天马高速驰来,三五两下就把连续巡天个把礼拜把天气烧烤得发烫发焦的阿波罗劫持了,不见踪影了。此时,变得阴暗灰黑的天幕上奔涌翻滚的不仅仅是乌云,更有络绎不绝的电闪雷鸣,然后是狂风暴雨,空中骤然斜斜地抽下来无数条凶巴巴、亮闪闪、湿漉漉的鞭子。

  这是一楼的阳台,近距离看着雨鞭抽打门前水泥地,宛如抽打着无数个隐形的陀螺。鞭梢触地处,立马开花,开出白亮的水花,亦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在不停地跳跃着、破碎着,消失着,却又有更多的液体珍珠迸溅出来,跳跃着,破碎着,消失着……循环反复、乐此不疲地炫我眼球,击我心弦,我好想跑出去随便抓起一根鞭子,亲手制造出这样“白雨跳珠乱入眼”的效果。可不知怎么回事,我的眼前渐渐迷蒙起来……

  雨鞭似有若无抓在手中,虽抽不上劲,可至少把我自己弄成了个快乐的落汤鸡,还张翅舞爪的,珍珠没抓到一粒,倒是缠上了一道闪电,怎么也甩不掉。好不容易甩掉,我发现我的两个手指也连同闪电一块儿向某户人家窗口飞去,旋即一声巨响,什么电器爆炸的声音吧?我不由得一声大叫……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浑身干爽,在阳台上站着做梦。许是昨晚太炎热没睡好觉的关系,我这属马的瞌睡来了,真像马一样站着睡了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当然,如果不是有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个白日站位梦估计还能持续一会吧。不用看,这只手是老泰山的',这屋里此刻除了他和我,再无旁人。

  老人是来拉我回房的。电闪雷鸣,风狂雨骤的,平白无故站在这风雨边际线上干什么?当然,一回房就告诉我《勇敢的心》没了。也记不清电视机是第几次遭雷击了,说这回不修了,干脆买台液晶大屏的,不就两千块钱吗?又不是拿不出。老爷子风风火火一辈子,干啥事都是急性子,想到一出是一出,连忙让我叫个的士开到门前,让我陪他去买一台来,弄得快的话,也许还只耽误得一两集呢。

  这一向遇上一部很对老爷子胃口的好戏,连上网博弈于楚河汉界这兴趣活儿也不干了,每天主要就是正襟危坐电视机前三尺远处,看霍啸林大起大落挑战命运给观众奉献一颗何等勇敢的心,一集又一集,煞是来劲,连几十年一贯制的午睡都给挪用了,挪到下午三点多才打一个盹,揉揉眼睛,凑近电视机又目不转睛地看。连续几天都这样,换我,我是一天也受不了的。当然,我也崇尚勇敢的心,也时不时地看上一两集。但下意识里总觉得不能一天天耗在这剧集里,再加上老爷子怕着凉(再热的天气也怕着凉)吹不了电风扇,我无法在长时间的汗水蒸腾中用目光享受“勇敢”,更多的时候去另一房间开开电扇打开个笔记本上上网,刷刷屏什么的。这会儿风云突变,便去阳台上兜兜风,看看雨,于是就有以上这一出。

  对于老泰山急切中想到的并马上要付诸实施的"这一出",我只能借重雷雨来打他一岔了。我请他再到窗前看看:室外大雨如注,精神抖擞一如先前,毫无短时期撤兵的意向。我还凑近他耳朵说我也想跑到风雨中去乐呵乐呵,可仅仅做了一个梦。现在去买电视机也只能做梦。再说一连串的雷电还不知打坏了多少电视机、电脑呢。勇敢的心在好多人家都暂时休眠了哦。你老人家不如也暂时休眠一下吧,老天爷也是看你眼睛太受累了,派雷公公给你关机,这不是变着法子让你休息吗?

  老人点了点头,还是坐不下来,更遑论卧床睡觉了。一边踱着步,一边说雨小些了,没多久要停了。老天好像听到了他的念叨存心要跟他较劲似的,骤然又挥出一道雪亮的闪电,炸响一个惊雷。惊雷也许他没听真切,可那道闪电,他是明白无误地看到了,在我的脸上飞驰而过转瞬即逝。连忙下意识的拉着我远离窗户。这才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罢罢罢,今天就算了,睡一觉,起来看看文萃报,就吃晚饭了。明天再……

  我说这一向天气不稳定,有台风轮番登陆,雷雨说来就来了,对付电视机有的是招儿。老式机子不禁打,再新再好的机子,老雷同样不会手下留情。所以呀,要买新机子也不急着这一向吧?

  老爷子大手一挥,说那就先不买,赶快打电话给小刘师傅,叫他明天一大早赶来检修。电话打过去,音乐铃响,响个不休,无人接听。过一会儿,再打,依然这样;每隔十分钟打一次,连续三四次,外甥打灯笼——照旧。直到晚上老爷子翻出小刘另一个号码——座机号码,亲自打过去,通了,答应了,这才放心地睡了。

  小刘没有食言。翌日早八点多,来了。其时,风停了,雨也早停了,不过又飘着些霏霏细毛了,凉意瑟瑟的,莫非当真提前这么久把自个儿弄成个秋的使者模样了?老爷子一见小刘,笑逐颜开,我想如果他是我这德性的话,保准会迎上前说一句:“可把你盼来了,电视医生。勇敢的心有救了!”

  小刘一边拆开机壳后盖,一边跟我们寒暄着。说是昨天雷雨时,他正在路上。骑着摩托,在风雨雷电里飙车。闪电劈在脸上身上,倒不觉得有什么,就是那雨点砸在头上,还真有一点疼。狂风卷起一片片黄叶绿叶从眼前掠过,明明扑到地上了还打旋儿,又起飞从背后包抄过来,后颈窝里给钻进去两片,痒痒的往后伸去一只手擒拿叶片。一时半会还不就范,多折腾了一会儿,单手掌着的摩托不太听使唤,一不留神撞着了一块石头,哐啷一声车子摆了几摆,总算控制住了,可不知怎么一来,裤兜里的手机掉了下来,偏偏又落到一个小水洼里,只有一个角没浸泡上。拾起一看,什么也没有了,开机也开不开了。回家取出卡装在老婆手机里,一看,未接电话,乖乖,近二十个,第一个就是我的。不用说,都是雷电惹的祸,当然,对他来说,是雷电送给他的厚礼。

  小伙子业精于勤呀,万用表一查,电源让雷电烧坏了,没几下就拆卸下来,换上一个新的,三下五去二,很快就把今天第一份“厚礼”攥在手里了。一开机,霍啸林那张长着一撇小胡子的面孔就出来了,正在油腔滑调跟他奶奶说着什么呢。

  老泰山暂且撂下失而复得的勇敢的心,跟我一同送小刘出来。还客气了一句:这么急呀?小刘。要不我真要留你在咱家吃饭呢。我也说你真该感谢昨天这场大雷雨,要不,哪有这么多厚礼要争着送给你?

  小刘说:是啊,我还真要感谢它,感谢它让我又可以买个新手机啦。这可真是一场好雷人的风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