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考证记散文 时光回到八年前,2010年春节后,夫人对我说:“学个驾驶证吧,明年丫头在滨湖上初中,需要开车接送呢。”我一听笑了,“你先生在农机局上班,还能没有证吗?”“就你那拖拉机证?”夫人冷笑,“我看丫头不念书也不会扒拖拉机上学的。”可我心想,我们单位张师傅开拖拉机跑运输,路上孩子们遇见,蜂拥而上,张师傅用竹棍都打不散哩,儿时的孙副县长为此不知挨过多少棍了。 然而,这倒底是四十年前的事了,今非昔比,如今拖拉机只能耕地,而我也要学C1了。 说学就学!托熟人找到挂靠金盾驾校的张、季两教练。 在一个春寒料峭的日子,张教约我去驾校报名,由此,我踏上了学驾证的征途。张教三十岁左右,黑皮、墩实、个子不高,看他在驾校里嘻嘻哈哈、哥哥妹妹地乱喊一气,我想这小子混得不错啊。经过拍照、体检、填表和交费等若干流程后,我领到一本小册子。张教拍着我的肩,很严肃:“老哥,回去看书,一个星期后到驾管所参加理论考试,为保证驾校合格率,考试必须通过,明白吗?” 于是,我捧着小册子,像接了圣旨,上班看、下班看、睡前看、睡醒看……也就三、四天吧,除了交警的各种手势让我犯迷糊外,小册子内容基本掌握。其实,辨不清交警手势,也不能怪我智商低,而是小册子上的图小得令我无法看清。为此,我专门上路观摩,可发现上派的交警指挥交通不靠手势,主要靠大嗓门:唉!靠边!耳朵聋啦?靠边! 好歹一个星期后,运气不错,理论考试一次过关。张教高兴得黑脸泛着光:“看你像个知识分子,我没看走眼吧?马上科目二,等我通知,不能耽误,明白吗?” 如此,我又接了圣旨,时刻竖起耳朵等待张教通知。然而,一天、两天、一个星期……说好的通知呢?终于,忍不住拨电话过去。“哦,哦,是老哥呀,正要打你电话,明天抓紧过来练车吧,哎呀!看这事弄的……” 第二天大清早,我打滴赶到练车地点。张教还没到,此地冷清偏僻,路边的丛丛迎春花却已明亮地盛开了。不多时,一辆绿色的教练车到了,随张教竟鱼贯下来一、二、三、四位姑娘,莺声燕语的,个个面容娇好,怪不得张教厚此薄彼,把老哥忘了呢。倒库、移库、出库……姑娘们人人技术娴熟、动作规范,看来练了都不止一天、两天了。“别愣着了,上车练哪!”我正看得入神呢,张教大声提醒我。哦,该我了,我默念着技术动作,但手脚总是违抗大脑的指挥,桩杆被碰得“啪!”地倒下,偷眼一看,只见张教一脸嫌弃,“要是真的车库,车早撞稀巴烂了!”他头摇得拨浪鼓般。我心里愈发紧张,以致接二连三地熄火、启动,再熄火、再启动……“这可是刚换的马达啊!”张教哀叹,“这下又完了、完了。”一次“轰!”地一声空油后,“你要报废教练车啊!”张教冲到车窗边吼着,唾沫星子溅了我一脸…… 这车没法练了!我忍无可忍,呼地冲下车来:“教练教练,你教我练,我已经尽力,可总得一个过程吧?再说,对一个年长者,哪怕学员,也应有起码的尊重吧?不学了!退学费、换教练,你看办!”“老哥,这……”张教没想到我这个一向老实的学员竟然*,一下不知所措,好半天才回过来,“我也是心急,有口无心,以后一定改!一定改!哎呀,看这事弄的……” 果然,再学上坡起步、侧方位停车啥的,张教温和多了,不再摇头嘲笑加吼叫,可是好像也弄乱了惯常的节奏,不知咋教了。倒是一位姓巢的姑娘,学车悟性高,且自始至终给了我很多帮助,我拿到驾驶证,她是有功劳的。 科目三,即“上大路”,我是跟着季教学习的。季教与我年龄相仿,胖胖的.,有着教练们少有的白净皮肤。他看起来很有经验,执教理念就是多练、无捷径可走。通过两天接触,季教表扬我沉稳心静,尤其剎车冷静果断,这在初学者中十分难得。 其实,季教有所不知,我也偶有心潮澎湃的时候。至于刹车嘛,还得回溯到97年9月份的中稻收获时节,那时我们单位试验一款背负式联合收割机,即拖拉机与割台、输送槽、脱粒装置组合为一体的收获机械。一天傍晚收工后,我驾着收割机开往农机校的车库,在由金寨南路拐向长安路时,可能输送槽影响视线,加之正想着晚上中国和沙特的足球赛。突然间,机头前不知从哪冒出一位大姐来,等我发现,彼此已近在咫尺!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的我,哪里分清刹车油门,只能狠命地一脚踩下,伴随耳旁一阵刺耳的“嗄吱!”声,万幸的是收割机紧挨着大姐堪堪停住!一时间,机器颤抖着,我也颤抖着——你看,如此强烈的刺激,还不能锻炼我的刹车吗? 季教老家在紫蓬山,一天下午,他载着我回老家。一路上,平路我开,山路季教开。他开车时我看风景,春风微熏,“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但见窗外粉红一片的桃树林正妩媚地缠绕在山腰间…… 最后一项是路考,副驾驶上的考官带着墨镜,显得很酷,因为你难以看透他的眼神。大路练得多,路考我是有信心的,三公里的路段,我顺汤顺水地完成了,不尽完美也有点忐忑,但我想至少过关是没问题的。考官一路上一言不发,只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末了,他摞下一句“换档不行,还要练,签个名吧。”语气冰冷的像迎面袭来倒春寒,我不由得打个寒战,难道“好事多磨”说的就是我吗?我木然地接过考官递来的纸,啊?80分!没看错吧?真真切切的80分啊!我通过了!这考官真酷,我要是女人,一定扑上去好好亲他一口。 当年“五一”后的一天,张教亲自把我的新驾驶证送来了。我要请张教吃饭,可他坚决拒绝,头摇得拨浪鼓般,最后搞得我倒不好意思了:“哎呀,看这事弄的……”话音未落,我和张教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