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音乐对我的创伤
一九七五年三月十七日在路上听甲林告诉我的几句话,引起我内心的轰鸣,浮想联翩、夜不能寐,奋笔疾书。
以前我很喜欢吹口琴,不论走到哪里总是带着它。下课时吹,放学时也吹,一句话:有时间就吹。和我亲近的人们都忠心地奉劝我:“这样做与你的家庭不适应。”他们的劝告对我无济于事,我还是照样地吹呀吹!
六九年八月学校放了农忙假,要求我们回队里劳动,开学时把贫下中农鉴定拿回来。我从学校带着我心爱的口琴,带着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迫切的愿望兴致勃勃地回到了家。
第二天和社员高兴地劳动了一天,晚饭后就拿起口琴吹开了。突然门开了,接着就是为我所熟悉腿上有病人的脚步声。我知道是我的表哥孙林来了。他向我问起学校的情况。我知道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他这样问只是为了和我说话,免得沉闷,所以我简单而含糊地回答了他。沉默来临了,他无言地坐着。在我们中间这是少有的,只是他到我这儿要求什么才会如此。“你有事吧?”我突然地问。“我想到河南外甥女儿家去串门儿,把被拿去拆了,可又找不着打掌子的。”我是回队参加劳动的,和社员们一起能够给一张很好的鉴定,自己到河套单独放牛有谁做鉴定呢?他一个人生活是多么不容易呀。如果我不帮助,他的被子就拆不上了。满足他的`要求吧,再说放牛也是劳动。我这样想了后说:“你明天就可以走,我替你放。”话音刚落他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懒洋洋的小眼睛也明朗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我走到栓着三头牛的槽前。她们都看着我,显然是陌生的。其中一头胖黑牛伸出舌头舔着鼻子,看样子在欢迎新来的主人呢。
火红的太阳在东方天空悬着,把它的细雨般的光洒向大地。一墩一墩的柳树、槐树一动不动地站着享受这太阳赐予它们的温暖。玫瑰花早已凋谢,结出了一个个红灯似的果实。雄鹰翱翔着,八月的牤牛河的水明澈绝底静静地流着。我牵牛沿着河岸往西走来到一片再萌草地上。这儿正是牧人难找的好地方。我盘上缰绳,拿出我心爱的口琴坐下来吹。那头黑牛叫了一声,于是我更起劲地吹了起来。琴声在中秋的原野中荡漾,蜻蜓为之起舞,百灵随之歌唱……——这就是音乐,这就是幸福。一声吼叫淹没了一切,那头黑牛跳了起来,然后把头低下向愚昧的我奔来。我被它用角触倒残踏着——我昏过去了。
当醒来的时候已倒在自家的炕上。经过一个多月的疗养总算能下地了,至今伤痛尚未痊愈。
大夫告诉我,疗伤最好的办法是不再吹琴。先前,我没有听从亲人的劝告而受了重伤;事后,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听大夫的话!别了,口琴!永别了,人类共享的音乐!我将不需要音乐而度过自己惨淡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