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酌复低吟的散文
壹
子鱼,又是一次全新的书写,在洁净的纸页上,用笔。十五世纪哥伦布率领一支注定要改写历史的船队同样开始了他的全新之旅,在浩淼的大海里,靠风。
真要感谢那无边的风,鼓满着一面面帆驶向那未知的领地。
孤身蛰居于这间小屋,如一片荒岛,寂寥莫名。冬日悠悠长夜,水波不兴,我乃一叶小小的船,航行于这冰凉的夜之海。
窗外,夜凉如水。风自历史的大海之滨吹拂于窗外的柳梢,乘上风的羽翼,我就要抵达你的心魂了——轻轻地,走进你甜甜的梦。
我们都认识了,子鱼,偶然相逢于江边的这座小城。一场雨已经下了,一个季节已经过去,另一个季节开始到来。花儿都开了,花香弥漫心际,无处可寻。生活的每一天都如水流逝,在岁月的河流中总会遇上那么些人,那么些事。花之朝,月之夕,谁在风中哭泣,谁又在夜里欢歌?
很久没有写信给你了,电话在夜里传递只言片语,不能不说是电话充当了书信的掘墓人。而靠纸和笔生活的我,书写已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在电话之外,在大河之畔,在时间的角落,在黑夜的深处……书写不只是一种情感的流泻和表达,更是我生命的回归与诉求。在语言的指使下,思想如田野上空疾飞的`鸟,直入霄汉。
贰
终于读到了《圣经》的文字,你送给我的,不远万里。这本圣洁的书走出了教堂,走到了一个风景如画的小镇,在一个睿智的老者手里打开又合上。她在等候另外的一双手去翻阅,另外的一双眼睛去瞩目。那是一双怎样温暖的手和怎样清澈的眼睛啊!然后,她从那双温暖的手里,从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再一次出发,静谧而又怡然地来到我的书房,从此陪着我,天涯日暮,凉风透衣。久违了,你这远道而来的圣者。感谢一路上那一双双传递友爱的手,上帝之手。
关于《圣经》,有必要提到诗人海子。海子当年卧轨自杀时身边放着两本书,一本是美国梭罗的《瓦尔登湖》,另外一本便是《圣经》。海子走了,《瓦尔登湖》《圣经》却永远留在我们的心里。让我们再次吟诵海子的诗:“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也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叁
其实我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鬼神向来是不信的。但是在我的灵魂深处分明有着上帝的神祗,冥冥之中接受上帝的指引,去爱身边的男人或是女人,去爱整个世界。或者说我是一个相信缘分的人,在缘聚缘灭、紫陌红尘之中我常常左右不了自己,我无法用世俗的“道德”来“拯救”自己。我是一片洁白的云,在云卷云舒的漂浮中也许会随风化作飞洒的雨雪,去追寻那无边的梦。
这里不得不说说沈从文。沈从文就是一片云,一片无心出岫的白云,萦绕在中国文学的峰青峦翠之间,织造出一幅神秘的风景。他那秋水一样澹泊的性情,春水一样温暖的怀抱,也因其不朽的作品而得以永久地润泽后人。
当然,和沈从文相比,我是不值一提的。不过大师的光泽总会庇荫后人,照着大师的足迹前行,总有一天,我会抵达灵魂的宿营地,回到我精神的家园。如果有足够的幸运,还会收获我一生的幸福,如同沈从文在中国公学任教时与他的学生——号称“张门四枝花”之一的张兆和之间那一场惊世骇俗的“师生恋”,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二人永结秦晋之好。后来沈从文在致张兆和的家书中以自炫的笔调写道:“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人生能遇上一红颜知己,死而无憾。
肆
抚玩无极,追寻已远。《瓦尔登湖》《圣经》《边城》现在静静地躺在书桌上,可以去翻阅,也可以轻轻合上。在这样一个幽远的冬夜,子鱼,想起的依旧只是你。
可是你看出了我眼中的忧郁,好似大海深处那一片缥缈的蓝。子鱼,你是我第一次遇上看出我眼中忧郁的女孩。真没想到,被一个十六岁的女孩看出,就在那个阳光温暖如春的冬日,那么轻易地让自己最隐秘的忧郁在你面前无声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