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的散文
走进初夏,就如同走进一个清新纯美的景区,也走进了一个清朗辽阔的天地。
初夏,如同一位少年,开阔有他的张力。初夏的风轻快奔放,它是清凉爽朗的,带有淡淡的草木香。
初夏的雨水不再是淅沥纷飞,拖泥带水,不再有所保留和节制,而是倾其所有地付出,它是丰沛和慷慨的。雨水的节奏越来越强劲,雨水的量也越来越大。它常常酣畅淋漓,痛痛快快的下。这时候,大地的体态丰腴,所到之处,草木润泽饱满,葱茏丰茂。
初夏的雷声,已不再像春雷,胆怯而又稚嫩,躲躲闪闪小狗叫似的。此时的雷声似有点脾性的大狗了,脾性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大,慢慢地,大胆放肆起来,甚至追着人去吼,或者撕心裂肺地咆哮,要显示它的威严似的。
夏天,正是鸣蝉展示才艺的时机。在深土伏蛰了几冬的新蝉刚刚长大,刚刚获得了初夏的认可。刚刚获得新生的体验使它充满了好奇心,它跃跃欲试,也雄心壮志。它的嗓音像刚刚长出了喉结的小伙子的嗓音,稚嫩而腼腆,鸣起来显得有些单薄。渐渐地,声音越来越有张力,越来越有爆发力,继而一浪高过一浪,声音把整片天空占领了,好像要把整个夏天占为己有似的。我常常想,如果缺了鸣蝉这股强音的伴奏,夏天,显得黯然失色,没有了生命力。
初夏的草木是舒展的,也是奢侈的。这时候,雨水丰沛,它们张开喉咙,敞开胸膛,从头部到根部都尽情汲取,尽量让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储足水份,来对抗旱季的到来。吃饱喝足的草木棵棵都肥厚粗壮,饱满水润的。夏日是它们最富有最阔绰的时候。
枝叶肥大粗壮的灌木林里,鸟儿有了宽敞明亮的家。鸟儿不再愁吃愁喝,不再愁受饥挨冻了。虫子、叶子、露珠吃的喝的都应有尽有,是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好日子了。在它们来说,夏日是它们的节日,亲朋团聚,开歌会,开舞会,是它们常有的事情。
“生而夏花之绚烂”,我们都知道,夏花是妖艳的。而对我们而言,这个季节最得人心的,莫过于是白玉兰了。木兰花一身素雅,冰清玉洁,它身体散发出来的香气,倾国倾城,迷倒众生。
记得读中学时,校园都种有一排排白玉兰树,白玉兰长得参天魁梧,三层楼高,常常把枝叶伸进课室门外的走廊,它美玉般的纯美和迷魂的香,惹得学子们上课时常常心旌摇曳。
每到春末夏初,白玉兰一朵一朵地开,每一朵洁白典雅,如同穿着圣洁婚纱的新娘,每一朵散发出的体香,沁人心扉。每到夜修课,窗外一阵风吹来,玉兰花香气袭人,这种香,有一种使人触电心跳的香,是一种初恋的味道。那时候,我们常常爬树摘下几朵白玉兰,玉兰花攥在手心里爱不释手,或放进口袋里,或搁在房间的书桌上,或嵌在书页里,也常常送人几朵。玉兰花就这样,被当做香水包传来传去,有事没事也常常拿出来闻一闻,嗅一嗅。有玉兰花的那些日子,到处弥漫着甜甜香香的幸福的味道。
记得高考那年初夏,玉兰花满天满地地开,玉兰花的香也铺天盖地而来。他是刚刚从外地转学过来的借读生。他坐在她的右下角,白衬衫白裤子黑皮带,一脸的英气逼人,像施了魔法般把她吸引住了。他的每一次出现,就像玉兰花香来袭,使人有一种触电心跳的感觉。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音一笑,都在她心里生住了心事。她每天进教室,最关心的就是他的座位,她最习惯的动作,就是朝右下角边看。她欢喜着他的欢喜,忧伤着他的忧伤。
一次,约摸离高考只有半个学期的时间,他那陪读的妈妈得了重病。正值忙于高考的他,这头要忙于照顾妈妈的病情,那头又要跟上紧张的复习功课。他的生活被彻底打乱了,一时间一筹莫展,他常常魂不守舍,疲惫又焦虑。从那时起,他,成了她心里的晴雨表:他迟到了,她忧心忡忡;他熬夜,她心疼难过;他的座位是空的,她的心也是空的……每天,她总是最先到教室,把早已准备好的几朵白玉兰,塞进他的书桌里,夹在他的课本中,同时还伴有张纸条。每次,他从医院回到座位,嗅到了沁人心扉的花香,也会看到一两句默默的鼓励:真正能让你倒下的,不是对手,而是你绝望的内心;生活总会给你另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叫明天;接受逆境,即使不成功,也会给你打开另一扇大门;努力不一定失败,但放弃了则永远失败……
这些花香和字句,像一股清风汩汩而入,吹散了他内心的焦虑,也吹散了他脸上的愁云,他没有因此而倒下,而是咬紧牙关,最后闯进了医科大学。
多年后的一天,他和她,在她所支教的小镇不期而遇。在那间清雅的咖啡室里,她提起当年的事说:“那年夏天,你每天收到的玉兰花和纸条都有看到吗?……”他说:“玉兰花和那些字早已移植在我心田,生根发芽……其实,我知道你在这里工作,是我特意要求来这里实习的……”
那年,美丽的夏天,玉兰花满天满地地开,玉兰花的香气铺天盖地而来,像一个个穿着纯美婚纱的新娘,美轮美奂,从梦中逶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