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孩子散文
儿子是去年冬天里来的。
虽说是冬天,却像春天的脚步已经到了,老远就可以闻到细菌发情的气味。沿江路墙角里晒太阳的老头子,坐上一阵便要发霉似的。这些年头,冬日的暖和助长了细菌的繁殖。我早已感觉到细菌探头探脑地伏在儿子指头上,等着他放到嘴里去吮吸。他来到这个世上,最先迎接的却是细菌,这是我一直都不愿意接受的事实。洗澡的时候,儿子一到水里就欢蹦乱跳,想不到比我小时候还喜欢玩水。妻子说,在这当儿,最要紧的是把他洗得干干净净。
见见阳光呢,是每天都必要的。我一直认为,孩子不见阳光,不会长得好的,如同那些小草一样,没有阳光就不泛青。但孩子太小,也只局限于在阳台上活动。并且一到那儿,帽子是万万不能不戴的,不要让太阳过多地摸他的脸,更不能让风随便动他的头。
我得用全部的努力去爱护着一颗脑袋。
孩子刚刚到这个世界上来,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重要的。我不清楚他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将来什么地方会用得多一点,比如像我喜欢写文章,脑子肯定用得多一些的,又比如像他母亲读医药专业,给人打针的机会多了,手就会灵活一点。
给儿子买衣服,都拿全棉的,还得手感好,而且讲究搭配:青色的套头配黄色的裤子(全是大人装束),脚蹬会吱吱怪叫的'鞋最好,有扣纽的衫不要,找根柔软的带子绑个结实。他的衣服始终是让人牵挂的,热天,不能太薄,怕不出汗,可又不敢太厚,怕汗跑回去;冷天呢,穿得再多也担心是不是穿少了,听到打喷嚏就会手忙脚乱,看医生怕打针孩子痛,私下买些感冒药又不敢轻易使用。
儿子大了些,我想还得买各式各样的装饰帽子,琳琅满目地挂他一身,把他扮成哪家的小狗,还是到处乱跑的小猫?到时就知道了。只是买衣服的时候,牙齿咬了又咬,那间叫“爱婴岛”的东西太贵了,下定决心不买了,走了一段路,还是回头乖乖掏钱包。这么漂亮的衣服,孩子没穿上两年肯定不合穿了的,不是找人去送了,就是捐助灾区了,不,灾区是用不上的,只好放到一个平日不翻动的地方,交给老鼠,或者蟑螂。
如今的孩子,差不多成了玩具的玩具,夜光龙,超人,战斗机,各种车辆,我平时看得到的,几乎都有了。一部电动小车,要199元(瞧这价格定得玄的),即使看完直摇头,但孩子喜欢,还是得买的,有钱难买喜欢呀,再贵也值!一夜之间,屋子里全变了,到处都是玩具,好象天下的动、植物都到了这儿来开会。什么东西到了儿子手里,都是玩具,就是我的耳朵,他拿到了手里,也能玩上半天,香港电视里那个演小和尚的“臭屁文”,小时候或许也是这么调皮的!本来以为画报是最能陶冶性情的,谁知让儿子拿了,撕了一页,又是一页,细想古人所说的“读书破万卷”,会不会就是这个意思?
下了班,我会穿行于大街小巷,去辨认奶粉的防伪标签,对比价格,到处寻找美国原装进口的奶粉,研究从中的成份,而且希望找得到牛奶初乳的,这是看过西片里“美国西部牛仔”的缘故,心里还担心一不小心吃了假奶粉,头大如斗,眼大如灯。和过去的自己相比,现在我一下子感到时间更加不够用了,但就是更忙,也不希望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忘记了——走在街上,坐在办公室,就是写着这篇小文,我也会在动词和形容词中走出来,抓起电话学狗叫。孩子才六个多月,哪儿来得及弄懂一条狗及叫的概念?但他听后不哭了,还觉得好笑,呀咔呀咔地笑得很响。“狗叫”的意义,就这么多。
儿子一天一天地长大。到现在,我开始分不清孩子走进我的生活,还是我进入了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