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故事散文

  表姐第一次带她男朋友回来的时候,我才上六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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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听说姐姐这天要从深圳回来了,傍晚放学是奔跑着回去的,我特别开心。一到家就熊抱上去了,她是陪着我长大的。于我们来说,跟亲生的无异。

  表姐说了句我又长高了之后,她把跟无尾熊一样挂在身上的我拖了下来,然后指了指站她旁边的男人,说,妹子,叫哥哥。

  哥哥?哪来的哥哥?我有点懵圈。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人,染得发黄发亮的头发,个子也比我姐高了半个头而已,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金项链,一幅暴发户的装扮,比家里的小黑狗脖子上挂的项圈难看多了,而且人也黑黑胖胖的。那样子,跟电视里演的流氓痞子有什么不一样?

  叫哥哥啊。姐见我没反应,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后来我妈见气氛有点尴尬,说,这是姐姐的男朋友,叫姐夫也可以。这孩子比较认生,别介意啊,然后冲我使了使眼色。很是难看,要挨揍的节奏。

  他嘿嘿地冲我笑了一下,拍了拍头,说没关系没关系。小孩子熟了就好了。

  谁跟你熟了就好了啊。

  其实我就是不喜欢他,姐姐才二十岁不到,他看起来起码得是二十好几了,还那么难看,哪里配得上我如花似玉的阿姐。而且潜意识,他就是来跟我抢人的。

  好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跟我一个被窝。我说:“姐,那个人真的是你男朋友吗?”“是啊,你不喜欢他?”

  “恩,我觉得他不好看,有点老。”“他才比姐大五岁而已。”

  “那你喜欢他吗?”“他对我很好。”

  “那……”“傻妹妹,你以后就会懂了,快睡吧。”

  我不懂。在我看来,姐姐的男朋友,不是明道也得是林志颖那样式的,长得帅的。他们呆了两三天就走了,回去那天坐在车里还冲我挥手,我没回应,被我妈头上敲了一个油石果,说没礼貌。所以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实在是不怎么好。

  但是就算我再怎么不待见他,他们还是结婚了。在他们回来后的第二年。

  第二次回来,他剃着干干净净的黑寸头,脖子上也没有了招摇的金狗链。但还身形还是一样。

  然后想不通姐为什么会嫁给他,但是耐不过,事实已成为定局,还是喏喏地喊了句姐夫。

  他高兴地给我包了个大红包,我摸着还不少,但具体多少不知道,当下就被充公了。

  因为本来就打算在这儿过年,待的时间比较久。虽然是寒冬,不过那会儿山里最安全,没有马蜂窝,也不担心蛇。

  姐说,带他去看看大山里的样子。于是,我成了领头人。额,确切地说,成了跟屁虫。

  虽然姐外出工作好几年了,但是家里她比我熟,我胆子小,很多地方独自不敢去,所以从来没去过。看着他们两个在前面走,山路崎岖,小路边的小树枝啊芦苇啊都很多,那个人的手一直护在我姐的侧边。还时不时地回过头来跟我说,看着点路,别摔着了。

  切,我爬的山比你多好吗?我暗自腹诽着。

  但是,人啊,千万别得瑟,差不多走了十来分钟,我就摔了个大跟头,闷不吭声。膝盖处连着牛仔裤蹭破好大一块皮。可疼了,我想。但还忍着不哭,直到看到血流了出来,顾不上面子了,嗷嗷大哭起来。

  他跟我姐见状,赶紧过来回过头来扶起我。看见流了血,他二话没说地脱下了里面的长袖,给我擦擦干净,然后我姐用着它给我包扎好,就想背起我回去。

  后来那一路,是他背着我回去的。一手托着我,一手还拉着我姐的手。小心着点,别给树枝刮到了,我会心疼。

  尽会说着甜言蜜语哄我姐。有什么用。

  想归想,却还是觉得有些异样,他跟我想的大城市来的人,不太一样。跟我的第一印象,也不一样。后来学了历史才知道,前个几十年,深圳也是小村庄。

  真正对他改观是在我姐生我小外甥那会儿。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的生产困难,可能是她本身身体架子小,也可能是怀孕那会儿反应大吃得少了营养没跟上。那会我对这个还什么都不懂。

  从进产房到出生,听说快七个钟头了。那个男人一直坐在外面等着,听到母子平安的时候,一条壮汉就这么在医院走廊里哭出声了。

  没顾上看儿子,拉着我姐的手一直哭。说这辈子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了。

  这是后来我姐给我说的,我听到的时候,也忍不住动容。

  事实上后来每次见到他们,我能感受到他对表姐的宠爱。

  我的小外甥平时调皮,姐夫通常是不管的,说男孩子就要调皮大胆一点,太管着他会让他怎么都不敢做,长大了做事也会畏首畏尾。

  但是有一次回家来,小外甥折了根竹子来玩。我姐怕他误伤到了人,就让他扔掉。小孩子嘛,天性大多这样,你越是叫他不许的东西他就越来劲。不知怎么的划到了我姐的手一道不浅的口子,血立马就流出来了,姐夫看见了上去对着小外甥屁股上就是一大巴子。

  我老婆你也敢动。

  小外甥哇哇大哭了起来,那真是天大的委屈,我看着都疼。

  姐赶紧扔下棍子去抱小外甥,骂道,你疯了,干嘛打儿子。

  谁让他划伤你了。

  我真的在电视剧里看过这情节……

  不过这应该是我最早吃的狗粮了。

  还有很多很多,比如曾经真的是一个不务正业的愣头青,后来正经地上起了班;曾经吃喝嫖赌样样来,后来顾起了家;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地头蛇,后来怕起了老婆来。

  从来不过问姐家里环境的特殊,但是他却实实在在给了她一个家,一个幸福完整的家。

  十六七岁的时候,想象着未来的男朋友是个干净清澈的白衣少年。

  二十岁的时候,觉得帅气腹黑的霸道总裁也是不二人选。

  二十二的时候,外貌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年龄大个三五岁,也无恙。

  当我见过的爱情越多,我少女时想象中的那个白衣少年的模样就越模糊。

  后来渐渐明白,真正能给你爱情的,不一定非得是翩翩白衣少年,也不一定非得是帅气腹黑的霸道总裁。

  我想要的,不再是那个想象中特定的某种人,而是实实在在给我爱情的那个人。

  他可能是个千万富豪,也可能是个穷酸小子;

  他可能是个白净书生,也可能是个像我姐夫般的黑黝汉子。

  他可能很帅,也可能很丑。

  ……

  我想真是这样的,爱情真的可以不问外貌和年龄,就像姐姐每次说到姐夫,都笑魇如花状,我知道那是幸福最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