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冬天》散文
故乡的冬天漫长而寒冷,好像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冬季。
在我的记忆里,故乡的冬天来的特别早。开始收割包谷的时候就刮起寒风,是带着哨音的。堆在田野的包谷杆被风吹得到处都是。这时候就要穿上棉衣棉裤了。轱辘子袄,棉裤的腰要撵一撵用带子系住才不至于掉下来。可能是原来的人做衣服就不讲究合不合身,裹在身上像个粽子,笨的像个狗熊一样。颜色多是黑的或灰的,穿在身上风呼呼地往怀里钻。要是哪家姑娘媳妇穿个桃红的棉袄肯定会惹得整条川的小伙子拿眼睛瞄。家境比较好的装的棉花厚些,家境寒酸的则装的比较薄。特别是早上起来光着身子把冷冰冰的棉衣往身上穿的时候冻的打颤哩!最幸福的就是能穿上用被子捂热的`袄。
学校教室的窗户都没有玻璃,是用塑料纸或者报纸糊住的。教室里也没有顶棚,偌大的房子四处漏风像个窑场。怎能不冷呢?每个上学的孩子都提个小火盆。用烂洋瓷碗或盆做的,在沿沿上钻三四个窟窿栓上铁丝,里面衬上炉灰,上面拿些柴火棒棒苞谷芯子,或者剩下的柴火头子。拢不着火时教室里经常是烟雾缭绕,一个个熏的眼睛红红的,脸上抹的五花六蓝。哪里还有心思听老师讲课?为此没少挨老师的敲打和责骂。家庭好的同学拿的是木炭。一下课一个个把火盆抡的欢,不一会火盆的火苗就红焰焰的。
我还记得有一次抡火盆抡到头顶时铁丝卡住了停顿了一下,一个火炭就掉到旁边一位同学脖子上,烫的那个同学嗷嗷叫。我被老师用教鞭一顿暴打。只是我忘记了那个被烧的同学是谁?
有的同学从家里偷偷带些苞谷放到火盆里憋苞谷花。放一两颗苞谷在烧红的炭火灰下面,不一会就听嘭一声响苞谷炸开了花。赶紧用火筷子夹出来吹吹上面的灰丟到嘴里。觉得那个香呀,好像这就是天下最美味的食物了。专心做一件事就忽略了老师的存在,往往后果很严重。就是让老师一脚把火盆踢烂或者扔到教室外边去,还得在教室门口罚的站上一节课。淌着眼泪去把火盆捡回来再拾掇好。
上课前我们都冻得直跺脚,把教室弄得乌烟瘴气的。一下课就挤游游、击挡架、滚铁环、丢沙包、玩得国。扑得热水汗流的。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冷。
数九寒天,河水被冻得溢出来,因为冰层太厚堵住了河道。我们经常拿个铁锤到河边砸开冰面去震鱼。冰层实在是太厚了,那么重的锤砸下去只是个白茬。我记得奶奶去世那年人们抬着棺材就从冰面上走过去了。伙伴们用块木板做成滑板在冰上溜滑滑,有时把棉裤沟蛋子磨破了,回家少不了大人一顿狠揍。
雪下的很大,厚的扫也扫不完。伙伴们用蒲揽支个棍下面撒些谷物等鸟雀钻进去,然后用力一拉绳子蒲揽扣下来就捉住鸟雀了。
我们把木板放在陡坡上然后坐着开火车,许多人出溜一下就滑到坡底。或者抓起积雪团成雪球互相攻击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我们也堆个雪人,弄个烂帽子捡几块石头打扮打扮,插根扫帚把让它也去扫雪。往往是手冻得通红,棉袄和棉鞋弄得湿漉漉的,回家还得让母亲放在炕埝子往干里烤。
山上的积雪很深,特别是山坳里有的都能没过膝盖。雪地上留有野兽的蹄印,最多的还是野鸡的爪印。我大伯那次把一只进村的狐狸逼进屋后的山洞,后来用叉打死。皮子拿到卫东镇卖了,换回半扇猪肉呢!
大人们还得搞农田基本建设。只有进九上冻了才算农闲才能放假。于是大人们就半夜起来肩椽翻过秦岭拿到山外去卖,换些零钱贴补家用。我在想那么高的秦岭他们怎么翻过去的?因为岭上的积雪得要开春才能消融哩!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就到腊月,这是孩子们的节日。学校也放假了,厮跟上一块走东家串西家。谁家杀猪宰羊啦就跟着去看热闹,还缠着大人上街置办年货最好能买上两挂鞭炮呢!
故乡的冬天就像一幅美丽的水墨丹青,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淡。不经意间就飘进我的记忆深处了。虽然那时侯真的很艰苦,但是我依然觉得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