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的随笔散文
二姑是爷爷的二女儿,家里兄弟姐姐六个。按顺序排列二姑行三,上面有大哥和大姐。下面是我的父亲和三叔老叔。她和我大姑相差十岁,就是因为相差十岁,二姑的命运可比大姑好了很多。大姑缠过足,是个小脚女人。尽管后来放了足,可是脚已经变形,大姆脚趾向外侧弯曲,小脚趾向内侧弯曲,走路直摇摆,好像随时都要倒下似的。大姑属于受封建社会蹂躏的女人,她的一生是没有啥*的,既不能出去工作又干不了重活。在家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地位,还跟着大姑夫在有成份的年代背上了“地主”的帽子,受到很多苦。
二姑在我们老家所有亲戚当中是举足轻重的人,源于她为人爽朗,办事利索,从不拖泥带水,也算女中豪杰,很多男人都望尘莫及。而且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二姑出面,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二姑年轻时就是个有主见的人,她没有缠过足,是典型的大脚丫子。二姑一米七的个头,国字脸庞,体态匀称,肤色黝黑。不算漂亮但也属于顺眼的那种。母亲总说我的体型就随二姑,我就说母亲,我比二姑漂亮。母亲就会说:恩恩,你漂亮。二姑是个急脾气,干什么都雷厉风行。她受不了在农村里生产队的日夜劳动,就想着有朝一日脱离农村的生活。所以,当有人给她介绍北京市里一户人家的时候,尽管对方很憨厚老实,说话有些结巴。可是有工作,二姑听了马上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根本不谈什么爱情,就把自己嫁到了市里,而且还有了一份工作。二姑夫在家里是老大,可是由于他老实又说话结巴,所以家里凡事都是二姑出头张罗。也就家里外头都是二姑说了算,他倒也乐得轻闲自在。
二姑对娘家人的热心达到了顶峰,我们是离得遥远,没受到她太多的照顾。余下的大姑,大伯,三叔,老叔一家包括侄男侄女都被二姑照顾到。
在我七岁那年,随母亲,哥哥一起回奶奶家探望。那时候爷爷奶奶身体还比较健康,奶奶个子就高,可是小脚,也干不了什么,但是奶奶整天乐呵呵的,特别慈祥。我不知道奶奶的名讳,只知道她姓樊,那时候女人嫁到谁家就随夫家叫,奶奶就叫王樊氏。那时候家里都不富裕,没有什么好吃的。爷爷奶奶家里用的,吃的'几乎都是二姑从市里倒腾来的。二姑一来,是我们这些孩子们最高兴的,她会给我们大家带来爱吃的糕点,香喷喷的熟食。谁家有事,二姑都给张罗钱,尽管这些钱往往都是有去无回的,但是二姑毫不吝啬。当然这些钱都是她的体己钱,二姑挣的多,是亲戚中条件最好的。可是她自己却舍不得为自己花一分钱,她一生的钱财花在娘家的根本无法计算。
兄弟中顶数我的老叔,她的小弟弟最不让人省心,由于他是爷爷奶奶到中年以后出生的,加上又是最小的。所以比较受宠爱。我记得我小时候去爷爷奶奶家,就看见他常常直着脖子喊我奶奶,声音含糊不清,好像是叫妈妈的意思。我就对他印象一般,对他喊妈妈的声音呲之以鼻,觉得一个大男人过于撒娇。一度回到东北后,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他的声音喊母亲,母亲就会哈哈大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的老叔本性比较自私又很吝啬。所以在哥哥们的心目中是不受欢迎的。随着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他更是为了争地和三叔闹了红脸。兄弟两个为此多年不曾说话,后来还是二姑不断的劝说才和好,二姑给老叔和三叔家的帮助最多,三叔当年为了要儿子,结果超生了四个女儿。被处罚的是家徒四壁,也是兄弟中最困难的。二姑气得把他最小的女儿叫“小垫窝”。三叔最后也不得不认了命,日子才慢慢好起来。而老叔呢?是爱在二姑面前装穷的,尤其是去二姑家里,常常穿最破旧的衣服。我在二十年前曾经在北京工作过几个月,就是住在二姑家里,就看见过老叔的样子。老叔穿的背心都是露着好多窟窿的,我忍不住偷偷的告诉二姑,二姑看了呵呵乐了,其实那时候农村已经条件很好,老叔是兄弟中日子过得最好的。可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子?这样苛刻自己而又总是想着算计着别人,难道这样就活得快乐吗?但是二姑明明知道弟弟这样,也还是一如既往的为他付出。
二姑是个热心人,她时常希望我们一家能回到北京。所以总是来信让父亲尽力返回北京。因父亲当年是当兵出来到大兴安岭的,所以是不享受政策的。就这样一直拖延到了九五年,哥哥单位不景气,开不出工资来,二姑便打电话催促哥哥去北京打工,并且很快给找好了工作。这就是我的二姑,做事雷厉风行的。哥哥去北京至今,发展的很好,父母亲退休后也去了北京,只留下我一个人孤伶伶的在东北生活。二姑每每想起我就会埋怨父母亲,当初不该让我从北京回去,不该让我在东北结婚。
二姑还有一个最大的爱好,就是逛商场。她从来不爱在家里蜗居,她在原单位退休后,又找一份工作,挣双份工资。手头比较宽绰,所以她为娘家人花钱从不考虑。她每天早早就从家里出发,看时间尚早,就去工厂附近的商铺闲逛。在这个单位退休后,她更是每天早出晚归。由于她总走,哪都去,所以北京市里很多地方她都如数家珍,去哪里游玩,我们只要打电话问二姑就可以了,坐几路车,甚至坐几站下车她都会详细告诉你。我们大家都叫她“北京市地图”,而二姑也乐此不疲的诉说。她虽然至今已快八十,可是身体依然强健,这大概和她总走路有关,二姑走路快而稳,我都撵不上她的步伐。听母亲说她前几年迷上了买布头,就是卖布人剪下来的一条条布边,有大的有小的。二姑看便宜就每天出去都买回家一堆布头分给各家,让母亲她们做鞋垫。她自己闲下来也戴着老花镜做各色鞋垫,出去卖完就接着再买。母亲家里的柜子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头,都来源于二姑的杰作。我看后不禁哑然失笑,在心里说:二姑您老人家一生都在节俭,为了家人默默付出着,从无怨言。您的一生就像一只蜂在不停的忙碌着,为了他人酿造最甜美的蜜糖。
我虽然和二姑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二姑的那份热心,那份宽容,那份亲情让我今生难忘。她又是一盏灯,永远都照亮每个人的心扉。二姑,我爱您,我愿您老人家永远都健康长寿。永远都如一棵松,站在岁月的轮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