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老树的抒情散文

  这是黔北山区随处可见的一个村子,百十来户人家,环着一个山头聚居在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低洼处。

那棵老树的抒情散文

  村子不大,房屋也有些陈旧,但很安静。每天早晨,一缕缕炊烟从黑黑的屋瓦中袅袅飘出,尔后在山腰凝成一道乳白色的淡淡的烟雾,游弋在村子上空,久久不能散去。

  树生像往常一样,推开屋门,披着衣慢慢的走到靠村子东边的那棵老树下,掏出烟,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独自抽起烟来。

  这是树生多年养成的习惯,改不了,农活再忙,他一天都要来这树下走上一圈的。

  树很大,也确实老,要四,五个人合抱才勉强围住。至于树生为什么对这棵树有这么深的感情?其实从他的名字就可看出---树生,想必是与树总有些关系的。事实上也是,这棵树原来就是树生的干爹,在很小的时候,树生的'父亲就让他认了这棵树做干爹,理由是做了这棵树的干儿子,孩子以后的成长就大吉大利,也不会出现大病小痛三灾两害的事。所以在村子里,不止是树生,还有其他好多上了些年纪的,中年的或是小孩子,很小时都被自己的父母亲认了这棵树做干爹。名字中都带有什么树桃,树二或小树的,收拢来有好大一堆呢!

  老树靠着村子的偏东方向,虬劲的树枝覆盖了好大一块地,几个鸟窝架在不同的地方,整天唧唧喳喳的鸟叫声就没停过,偶尔一只大一点的鸟衔来一只虫儿,"嗖"的一下钻进鸟窝,于是在树的某个方位就会有片刻的寂静。树脚被垒了好高一个土台,周围用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头拦着,但还是有几条裸露的根钻出了外面,树根斑驳,沧桑,嵌得很深的纹路也裂开了好大,似乎向人们正诉说着岁月的苍茫。

  因为树老,老得有些资历,故而天长日久中,这棵树竞成了一个村子供奉的一个通用的神,从树身的枝条上飘忽的那一绺绺或鲜红或已泛白的红布条就可看出。村民们对这棵树的敬奉程度,不管是民间传说的什么菩萨的生日或香会或其他一些民间节日,村子里的人都要来烧两柱香烧几张纸祭奉的,如果谁家的孩子夜哭或经常生病之类的,其母亲都准会来拴上一块红布许下一个祈愿,以保得心灵的安泰和精神上的慰籍。一阵山风吹过,那些或深红或淡红,或者已是浅红的布条便"呼呼"作响,似乎如一缕缕飘忽的经幡在阳光或风雨中昭示着什么!相反,离老树就一条马路之隔的那座山神神位,却似乎没有老树的香火旺,只是有人敬奉老树时会偶尔记起,才顺便过去跟山神烧两柱香几张纸。这也难怪,山神神位靠在路的土坎下,是人们用三块尺来长的条石搭成的,周围已杂草丛生,照这样下去,那山神神位迟早会被人们忘记的。

  树生听爹说过,大炼钢铁的时候,上面来了一个什么头,也要把这棵大树砍了炼钢铁,是村子里的人坚决反对并围坐在树下轮流守着,老树才幸免于难,所以当时村子四周的山头都砍光了,这棵树还那么青悠悠的长着,这中间自然是老树的那么多"干儿干女"的功劳。当后来那段日子过去后,树生爹生前就不止一次的对树生说:不要毁树,特别是那棵老树,要好好的保护,在村子里,什么事情都离不开树和林子的。

  树生知道:老一辈的话总是有些道理的。也因为这些道理,才使得村子周围那几片山头几年工夫又长出了郁郁葱葱的树,有些竞也成材了。树生也知道:这棵老树是有些老,但每年那苍劲的树枝都会长出密密的叶子,遮住了半个村子的阴凉,隔得近的几户人家,还会把油茶端在树下来喝呢!也顺便说些东家长西家短,或重点说些庄稼收成的事,于是一段段恬静的日子,就在这东拉西扯的过程中,静静的逝去。

  又立冬了,天气已冷了起来,这天树生吃过午饭,扛着锄头提个箢篼,在离老树不远的土里,掏了一些土,将那些裸露的根又盖了一层泥,然后他望了望老树-----他的"干爹",笑了笑,转身便到坡上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