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叹散文随笔

  一柄扇子,合上时甚是细巧,只堪盈盈一握。扇骨是竹木制成,被打磨的圆润平滑,闪烁着不甚明显的光。应扣在手心中的部分仿佛有竹林雨后的水汽,蒙蒙清锐的凉意,却并不伤人。

扇子叹散文随笔

  手腕微一用力,折扇便打开了,因为是迅疾的展开,以至于每根扇骨的末端都在轻颤,扇面尽情地舒展,发旧的纸面上,一幅写意山水静静地清秀着。山不很高,亦不很多,只在远方留了淡淡一层烟。水却是极大极平缓地漫开,按着原有的节奏流动,像要跟上时间寻一个永恒。一艘小而尖细的渔船浮在山水之间,看不到渔翁布满褶皱的脸,那胡子的花白与蓬松却仿佛能让人感觉到。

  我看到这柄扇子时,它作为古董,被摆在一个乌木架子上。扇子向来无语,但无语恰如国画中的留白,更加引人联想。

  谁拥有过它?是披挂上阵半生戎马的元帅,忽有一天发现自己白发斑斑,于是飒然回家饮茶,他手中的扇子是否也沾染上了大帐外夜袭的罡气?想着当年明晃刀刃血随雪,老人的庆幸与不幸都化作一声浓浊的叹。谁拥有过它?是一袭青衫面白体弱的书生,彻夜苦读时有红袖添香,于是许下千古男儿诺,他手中的扇子上有没有为民请命时那凛然意气?折扇是文人的标志,自带了文人的风骨。那种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还要按自己的原则走下去的风骨,使他们无闻,使他们湮灭。但当他们跌落尘埃,头破血流时,他们也就坚定了,没有名字留下,便把青衫绘了那历史的流水,本为求个心安,却意外求了个永恒。

  在折扇的旁边,是一团白绢。它是那么薄那么轻,又是那么白,那么明亮。竹线勾勒弯成两半圆月,让回风舞雪四个字都黯然失色。绢肩上面,蝶恋花开得正艳,牡丹层层怒放,带着三分富态。三分娇柔,三分傲气,还有一分若有若无的凄切。那是新娘嫁衣的颜色,混着说不明的欢喜与忧伤,恰好动人。

  “团扇,团扇,美人病来遮面”,女人与扇皆是花。只是无论团扇在箱底压了多久,天热用时,还能鲜艳依旧,女子的.青春却会在怒放后逝去凋谢。林妹妹喟叹,不知葬她是谁人,而当她真正憔悴而逝时,又是否会忆起自己青春如花的那一刻?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便是那些明智的选择了出场时节的女子,惊鸿令人惊艳时,每一片羽毛都已满足。

  逝去,逝去,再美的扇子也拦不住秋风起,一年一年的变幻,一世一世已经走过。

  没人知道扇子们的主人是谁,正如数百年后也没人知道我们是谁,我们留下的一些俗物,可能会有后人把玩,但,正如贝壳里的生命一去不返一般,我们带走的,是冷暖自知的悲欢离合。

  扇子们依旧静默,但,它们显然比我们更加沧桑。